如今已到了可以学千错刀法的年纪。”
昔年金刀堂的规矩, 十八岁才能由堂主亲传千错刀法。江重雪已过了十八岁,但却无人能把这套刀法再传给他。
江重雪松了手,刀落地时惊起了尘土, 他喃喃道:“有大哥在, 可以教我。”
他晃了晃,一下子没站住,幸好周梨在他背后扶住了他。
江重山伸手一摸, 鲜血湿了五指。
他像是要失去什么天底下最重要的东西般,说:“快把他扶过来。”
两人把江重雪扶进一间屋子。
屋子和其他地方一样,很整洁,不是卧房, 竖着博古架,有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只青花乳足香炉。
这是当年江心骨的书房, 陈设和四年前一点不变。
江重山扭动了屏风后的机关,露出一道暗格, 十几只颜色不一的小瓷瓶里装着伤药,并了绷带剪子一样样摆的整齐。
江重雪暗暗喘气, 江重山拿药的手十分混乱,不是用看的,而是用摸的, 不小心打翻了一只瓷瓶,粉末洒了一地,但他顾不上收拾,先来给江重雪止血上药。
“别急。”周梨看江重山折腾了半天没找准江重雪的伤口,终于忍不住地接过他的手:“我来吧。”
江重山僵了一会儿,好像不太信任周梨,但又无可奈何地把伤药递给她。
暗格里有半截白蜡烛,是唯一一支。火光对他已无意义,但他想为江重雪上药还是需亮些的,也好让那丫头看得仔细,于是把蜡烛点起。
红光溢了满室。
周梨解开江重雪的上衣,露出一片血渍的肩头。
江重山看不到,但能闻到浓郁血味,紧张地用手摸索过去,探了半天没探到,还是江重雪按住了他:“我没事……大哥,我没事。”
片刻后,周梨处理完伤口,在铜盆里洗净手,擦掉额头的汗,“好了。”
阴飕飕的凉风穿过窗格,江重山始终缩成一团的肩膀慢慢在这句话里舒展开。
江重雪看在眼里,小声道:“大哥,你的眼睛……”
江重山不吭声,许久木然道:“瞎了。”
江重雪张了张口,呆住了。
所以金刀堂内找不到一根蜡烛,一个瞎子是不需要任何光亮的。他把黑袍盖得面目全非,不是他不想看东西,而是他已没有了看东西的能力,不如就把它遮住。
昔年的江重山有一双和江重雪一样明亮的眼睛,他们本就是亲兄弟,容貌酷肖。
只不过江重雪生得太细,时常被他取笑像个姑娘家,江重山则生得英挺,五官疏朗眉目飞扬,笑起来的时候轻狂不羁,叫人心折,当时在清河喜欢他的姑娘不知有多少。
火光照着江重山瘦弱的下颌,江重雪过了很久才伸手去掀他的袍子,他下意识地要阻挡,但又松开了力道,由得头顶的袍帽滑下去。
那张脸太可怕了。
周梨觉得心脏抽紧了一阵,不忍地扭过头去。
果然,他不止手上的皮肤溃烂了,脸上也是,皱巴巴的像一张被揉的不像样的纸,到处是青紫血痕。
一道细长的剑口由左边的耳根划过他的眼睛,延伸到右边的眼角,生生毁了他一双原本完好的眼睛。
极细极长的伤口,平整光滑,这世上能造成这样伤口的剑实在不多,能有这等功力的人更少。
“可惜楚墨白这一剑没有把我杀死。”他冷笑,拳头捏得脆响。
朔月剑出击从不落空,虽然没有杀死他,但剑气伤了他的眼睛,这一生都莫想再复明了。
江重雪内息翻涌,牵扯了伤口十分的疼,但心更疼,“我以为你死了。”
江重雪不说话,把身体绷得很紧。
“我在乱葬岗的尸堆里翻遍了每一具尸体,金刀堂一百零三口,我翻到了三十六具,剩下的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有些被枭首的我只找到了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