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行客都不往那处走, 宁愿绕远路。
周梨奇了,问:“这是为什么?”
茶博士叹口气:“那里常有剪径的强盗出没。两位面生,想是第一次到这里, 可千万别往那处走,走大道, ”好心地给他们指了路,说:“虽然多费一日脚程, 不过安全哪。”
周梨与江重雪互看一眼,向茶博士道了谢。
茶喝完,江重雪丢下两枚铜钱, 两人打马从凉棚离开。
茶博士把搭在肩头的布一抹桌子,收碗时放眼一瞧,刚走的那两骑直直冲向那处古驿道,他吃了一惊,一眨眼马儿已跑得没影。
还真有不要命的。茶博士嘟囔,摇摇头。
茶博士没有撒谎,那条路上的确埋伏了强盗,专门打劫过路的行客。走出半日的路程,果然就遇到了他们。
两人坐在马背上,打眼扫了一圈把他们团团包围的数名粗汉。
“重雪哥哥,你来还是我来?”周梨问他。
江重雪眯眼一觑头顶毒辣的日头,懒洋洋道:“热得很,不想动。”
周梨兴奋道:“那我来。”
江重雪鼻子里哼出一个音,算是应了。早知道她想出手,所以让给她。这样也好,周梨现在武功是不错,但缺少临战经验,经验这东西是别人给不了的,须得自己从每一次的交手里逐渐积累。
强盗们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伤及自尊,集体面露凶光。
江重雪抬手搭在额头,遮了遮灼眼的烈日,树上的蝉声嘶力竭。
等他把手放下时,周梨已坐回马背,清秀的脸蛋冲他一笑,多少有点要得他夸赞的意思。
江重雪在阳光里看她纤细的眉,如小荷露出尖尖角,眼里光彩夺目,不由也笑了笑。
当天便有一封信被一箭射在了县衙门口,衙差们按信中所指来到林中,就看见了被捆得粽子般的盗匪们。
周梨很有点洋洋得意,一路上不断地把这桩事提起,直到江重雪听得耳朵起了茧子,用手里的包子塞住她的嘴。
几天后,他们又顺手抓到了某个飞天大盗,得了官府重赏。路过一个小镇又收拾了为害村民的恶霸,临别还替他们疏通了被阻塞的井水,一身泥巴地拎着村民们非要送给他们的鸡鸭在含泪的送别声中离开了。考虑到这些活蹦乱跳的鸡鸭带着上路实在是个负担,于是晚上就地把它们烤了。
他们两一手烤肉功夫早就出神入化,香气把周围乞丐引来,眼馋地看着他们,正好吃不完,便分食给他们。
这么一耽搁,行程变缓,大半个月后终于转向水路。
这一日刮的西南风,码头上停摆大船,两掖如翅,向外伸展,起航时吹出的气响能传出几里。
天空蓝白相间,阳光东照。光线落在不算清澈的江水里,风很大,拂过的时候,搅碎了一江的光影。
渡过长江,便是江北地域了。
沿岸聚集了一片片乌篷船,船上的艄公正与岸上的谁厉声吆喝,岸上有人插旗有人卖艺,热火朝天。
这座码头是去江北的必经之路,过往人多,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
长江水浊,带着点沉甸甸的什么,说不清。
四年前正派勒马渡江,重创魔道。
不止如此,百年来内忧外患不断,这地方一度作为战场,血流漂杵。
就是这样一条硬生生的天堑,隔开了中原两端,像两种选择,正与邪,善与恶,亦或其他。
不过善是什么恶是什么,恶的是否一定恶,善的是否一定善,叫人摸不透。发生在这里的传闻多了,人也变得疑神疑鬼,仿佛长江的两端真的是全然不同的天地。
近岸的芦苇荡随风拓出柔软弧度,走来几个当地的姑娘,提着食篮给乌篷船上的阿爹送饭,跳上船头时裙角荡了荡,惹得岸上的浪荡子吹口哨。
姑娘们懒得搭理他们,却在某个转头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