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当接近昏迷的武昇,虚弱地靠到她身上时,她想起自他出生以来,她从未抱过他一次!
现在,她终于抱了他,他却要死了。
汹涌的悲愤、愧疚、自责、后悔,几乎要将萧情淹没,她不顾一切地道:
“冷寻!你为什么要杀我的晟儿,为什么!?当年是我背叛了你,是我背叛我们之间的诺言,选择进宫为妃!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吗!?阿爹死在宫中,大哥半身不遂,逸宸只有两岁,若我不撑起来,镇国公府就倒了,萧家就完了!我萧家祖辈几代人的鲜血换来的荣耀,就要消失不见!我受先祖荫庇长大,萧家有难,我如何独善其身!?”
萧情歇斯底里地咆哮,“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过置一切于不顾,自私的和你在一起!进宫前的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你为何将我推开,为何不要了我?你自己做的选择,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怪我!?”
冷寻同样悲凉地低吼出声,“我冷家几代,皆追随你萧家家主,萧家遇此劫难,你不忍心,我又何尝忍心?当年皇上旨意已下,你若抗旨,便是将萧家置于死地,你若遵旨进宫却不贞,萧家同样在劫难逃!你让我如何做?我能如何做?”
当年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不得不入宫,那种无能为力的痛,又有几人能懂?
“既然当年我们都没有选择,现在你来追究,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样偷偷摸摸与我私会,被发现了不会连累镇国公府吗?”
萧情声嘶力竭地吼完后,屋里一时静谧。
冷寻慢慢平静下来,不知想到什么,再开口时,声音里说不出的冷漠和恨,“我心愿已了,对人世再无眷恋!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将曾经对不住我的人,一网打尽!”
萧情惊呆,“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对不起你?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明明当初大家都是不得已…”
冷寻冷笑一声,却是不出声。
那笑声里玉石俱焚的毁灭之意,让萧情不由自主打个寒颤,“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大哥和萧家哪里对不住你?让你恨之入骨,非要毁了镇国公府不可?”
“这你该去问问你的好大哥!”冷寻讥讽道。
“所以,你三番两次来找我,不是因为忘不了我才来,而是将我当报复的棋子?”萧情怔怔看着他,浑身发冷。
见他没有否认,她闭上眼,悲愤低吼,“滚!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
冷寻离开后,萧情抱着武昇默默哭了很久,不只为武昇,更为自己。
她手下力道有些大,“母妃,”怀中的武昇突然淡淡开口,“您弄痛儿臣了。”
萧情先是一呆,接着喜极而泣,“晟儿,你没事?有没有哪里痛?母妃让人去请太医!母妃刚才一时激动…”
“不用了母妃,太医来了,如何解释?”武昇平静道:“儿臣深夜来此,本就于理不合,再惊动太医,只怕…”
武昇没有往下说,萧情却是明白的,现在宫中知情的不知情的,皆人人自危。
若太医来了,引来流言蜚语,只怕她一心想瞒下的事情,会暴露出来。
“晟儿,”萧情咬着唇,“刚才那人,是母妃的…旧识,因为一些过往,他对母妃有些误会,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身为女人,她与人苟且,心中没有半点对不住隆德帝的感觉!
可身为母亲,被亲生儿子看到这一幕,她羞愧难当。
萧情以为刚才武昇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出声替自己,也替冷寻辩解。
只可惜她破碎的衣裳,凌乱的发髻,让她的辩解,苍白无力。
武昇垂下眼,没人看得到那眼里什么神情,只听他道:“儿臣知道了,母妃,儿臣先告退了,您好好休息。”
“那你小心点,要是身子不舒服,明日马上找太医看看。”
萧情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