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完好,火气全无,蓝釉,四爪金龙纹,整个器形饱满润泽,堪称佳品。
许棉坐椅子上,托在手里正过来看反过来瞧,对面的钱老板笑眯眯地泡着茶,不时观察她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忽然道:“卖家说,这老物件的品质没问题,绝对是好货。”
许棉没吭声,又托着瓷器反过来看胎底:“嗯,没问题了,是老瓷器。”
钱老板眯眼笑:“那你老板的意思,多少价合适?”
耳机里,霍江逸不紧不慢道:“估价已经给过你了。”
许棉凝神,沉着地面对钱老板道:“估价已经给过你了。”
霍江逸:“现在东西在这边,价格也不该我来出。你该问问那边想要多少价。”
许棉复述,神情冷然地加了句:“没你这种规矩。”
钱老板笑笑:“好说,好说。”过了一会儿,他伸出食指中指,出了一个价。
许棉看懂了,扬眉:“两百?”单位:万。
钱老板眼神示意她,问她的意思。
许棉默了默,故作高深:“贵了。”但也不说贵了多少。
钱老板默了默,再次道:“一百九,不能再低了。”
拍卖场有两种销售模式,一种是拍卖,一种叫私人洽购,拍卖一般根据应价,价格会由低到高,私人洽购却相反,一般会出一个高价,商谈的过程中价格会越谈越低,直到双方都满意,最后成交的价格一定比最初的叫价要低。
在掮客们把握资源人脉的古玩自由市场上,某些时候,价格也会由高到低地谈,卖家有个价格底线,买家也有个心理预期,只看最后谁先妥协。
许棉第一次经历这种博弈,在价格商谈的过程和钱老板神情、语调压力下,不免觉得有点小紧张,也有点刺激。
耳机那头霍江逸的声音却始终平稳,不紧不慢:“喝口茶,悠闲点,和他聊聊天。这是持久战,你要用你的神情告诉他,你懂行情,一百九买的都是傻子,你和你的老板没人会做这个傻子。”
许棉倾身,端起茶桌上的茶:“钱老板,你这是什么茶?”
钱老板看着她:“恩施玉露。”
许棉扬眉,举到唇边抿了一口:“嗯,真香。”
钱老板眯了眯眼,笑笑:“其实今天这壶玉露比较普通,茶室么,也舍不得存太好的茶,改天许姑娘有空,去我店里,我那儿有好茶,保管比这个好。”
她扯开话题,这钱老板跟着不聊价格了,许棉心知此刻的台前幕后四人里,搞不好只有她最“嫩”。
今天也必然会是个持久战。
她不敢多喝,怕多跑几次厕所就打乱商讨价格的节奏,只拿唇抿抿,品味茶的香气。
接下来,便是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
价格一路从一八九十五万降到一百六十万,期间过去两个小时,新泡了两壶茶,雅座消耗掉三盘配茶小食,钱老板起身三次做出价格谈不拢欲要离开的样子。
许棉一开始还撑得住,到后来就有种精元耗尽、马上要魂飞魄散的无力感——要不要这么磨蹭啊!
对面的钱老板也从精神抖擞变得满脸疲惫。
他就没见过比他还能耗磨时间、还坐得住的买家!
是人吗?
钱老板喝茶喝撑,一口都喝不下去了,木匣和笔洗收好,带在身上,去楼下上了个厕所,出来站在一楼门前院子外,和耳机那头的卖家沟通。
“行了吧,一百三行了,你这老瓷哪怕放到拍卖行,恐怕也拍不出这么高的价。”
电话那头的男人的口气非常无奈,显然这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远程旁听也听得他非常心累:“他们真有‘流出’渠道?不会是骗人的吧,都能转手高价卖给外国人,还在意这点‘成本价’?”
钱老板无语:“又不是一两百万买了你的转手一个亿卖出去!要是这老瓷只能在国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