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时候,都会赐下发包了桃仁的粽子,久而久之,端午节赐粽变成了大楚皇室一年一度的特殊节目。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里头的馅不仅仅是桃仁,但能吃到桃仁粽的,都会被认为是有福气的。
殿门被从外间推开,二十个宫人提着锦盒开道,身穿深紫色蟒袍的傅彦彻如芝兰玉树,上前对太皇太后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皇兄有事需得先行回宫,命孙儿代赐福粽。”
太皇太后点点头,“去吧。”
傅彦彻拍拍手,宫人们井然有序将福粽分给在座众人。
为图好兆头,福粽拿到手里是必须吃完的,好在御膳房做出来的粽子都不大,玲珑精致一小只,即使才用过晚宴,也还能吃得下。
燕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赐完福粽以后不再逗留,自高台上下来时从涟歌和季如霜的桌案前走过,殿内灯火通明,涟歌得以看清他的侧脸,轮廓隽秀,竟觉有一丝丝的眼熟。
她未及多想,便发现对面的何窈似乎望着这位燕王殿下的背影在失神。
等到宴会结束回到萧府,已近亥时,涟歌身心疲惫,匆匆洗完澡就睡下了。
萧老夫人知道众人今日辛苦,十分心疼,特意吩咐让大家不必去请安,只等不及连夜召王氏到福寿居问情况,听王氏说宣宁侯府那边今日未去,还是不能安心。
王氏道,“说太长公主疑心眠眠的身份,到底是咱们猜测,太皇太后的病情为真,那季姑娘的生辰也为真,且这么些年来,她并未有旁的动作,会不会是咱们多心了?”
萧老夫人一脸肃容,“哪怕是多心,也得防备着,当初害死我的蔓蔓,现下我绝不给她哪怕是半点儿想害我孙女儿的机会。”
王氏心中疑惑,道,“母亲,实则媳妇很好奇,当初蔓蔓生得那个女婴明明夭折了,连尸体都是带宋淮远亲自走的,如今怎会没头没脑地怀疑她还活着?”
“若说是因为相像,可侄女儿肖姑姑的也不少,那季如霜也有三分肖似蔓蔓,太长公主岂会因此……”
萧老夫人冷哼,“多半是她晚年凄苦,想要孙女儿想魔怔了吧,她现在养着的那个,毕竟不是亲血脉。”
提起宣宁侯府和南阳太长公主,萧老夫人便是一肚子的恨意。身份再高贵又如何,心肠是黑的,害得女儿一尸两命,她这辈子也不能原谅,如今宣宁侯府式微,宋淮远连个血脉也没有留下,总算是老天有眼。
王氏也想到了早逝的小姑子,一时沉默无言。
溪棠院西厢房。
窗外新月如钩,月光微凉,在一笼轻纱似的雾里弥漫开,轻抚着院内的晚香玉,散发出阵阵清香。
幽静的室内,纱帐遮住下的大漆描金嵌百宝床上躺着个人,昳丽纤细的人儿眉头皱成一团,白天的经历幻化成梦境,一幕一幕重新上演,扰得她睡不安稳。
一双温柔的手,带着点如雪似玉的凉,从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划过,一点点拨开因汗水濡湿而沾在脸上的发,经过眉头皱起处轻轻一按,力道是恰到好处的揉捻,只一下便将小姑娘心头的不安抚平。
涟歌睁开眼,借着妆台边的缠枝芙蓉花灯,瞧见一个隐约的人影,如同一座山,正坐在床榻边上。
她失声尖叫,开口却没有声音,只能惊惶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脸防备地将枕头砸向那人的脸。
黑影自然是身手矫捷的,只是微微一动,便如鸿雁跃起,在床头两尺处站定,顺势挡住她欲离开的方向。
似是欣赏够了她脸上的惊慌和恐惧,黑影俯下身子,轻易捏住她的下巴,问道,“现在想起我来了吗?”
涟歌双瞳睁大,一下反应过来——
是他!是下午那个登徒子!
她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也甩不掉那双手,肌肤相接的颤栗触感让她全身发抖,但他就是那么固执地望着她,似一定要从她那里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