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进来,服侍着林雨桐梳洗完就道:“姑娘,少爷请了太医,正在外面候着呢。”
“请什么太医啊。又没什么毛病。”林雨桐可不愿意这点私密事,就闹得大家都知道。
“姑娘放心,这些太医都是人精子,当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您只管叫太医瞧瞧。人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回话。”春儿笑着劝道。她如何不知道姑娘的尴尬之处。家里没个女性的长辈,就是这一点不好。
林雨桐一想自己弟弟那性子,也就点点头,道:“一会再叫给二姑娘也瞧瞧。看身上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春儿应了一声,就叫林雨桐坐在榻上,接着,前面就挂上了一层纱帘子。将手从帘子里探出去,春儿又在林雨桐的手和手腕子上盖上一层绢帕。这才起身去叫太医进来。
林雨桐愕然了半天,心道:这望闻问切,太医也就只能切脉了。望,这个别想了,大户人家的姑娘奶奶,谁给你看啊。闻,这个也不行,大夫别想听着人家女眷的声音,更别想闻出什么别的气味来。问,即便大夫问了,也是身边的丫头,嬷嬷代为回答。可说实在的,谁能代替病人真实的感受呢。也只能靠隔着东西摸脉象来确定病症了。
所以,这对大夫的要求极高。
林雨桐就琢磨,这世上这么多孩子有后妈。就证明女人的死亡率在古代总该是比男人高的。比如很多病症需要针灸,但能在女人身上用吗。没有女大夫,就连女人自己,都将名节看的比命还重。到了要命的时候,那真是眼睁睁的等死啊。
想着,心里不由的就沉重了起来。但这样一个大的社会背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直到大夫出去很久,林黛玉来访,林雨桐还一个人坐在榻上怔怔的。
“姐姐想什么呢?”林黛玉问道。
林雨桐这才惊醒,见是林黛玉,就笑道:“可叫太医瞧过了。”
林黛玉点点头,道:“左不过还是那些话。也不是什么大症候。姐姐好点了吗?”
“嗯!”林雨桐让她坐下,才道:“也就头一天难受,慢慢的就好了。三五天的也就过去了。”
“那就好。”林黛玉先放心了才好奇的问道:“姐姐刚才在想什么呢。”
“只是想咱们女子的不易罢了。”林雨桐就将自己琢磨的那些话都说了,才道:“哪怕就是有个女大夫也成啊。可惜了。唯一跟女大夫沾边的就只有稳婆。可稳婆除了接生孩子,什么都不会。把命交托到这些人手上,还真是让人不能放心。”
林黛玉愣了一瞬,突然觉得自己这姐姐,是个极为矛盾的人。她仿佛十分的看中规矩礼教。在跟人交往中,一点都不肯行差踏错。但其实骨子里又是一个十分蔑视这份礼教的人。当初能想着叫自己出诗集,她就已经感觉出来了。如今提出的这个想法,更是有些离经叛道。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林黛玉还在琢磨林雨桐说过的话。她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贾敏。是不是她的亡故也有这么些因素在内呢。
“雪雁!”林黛玉唤道。紫鹃如今还被关着学规矩呢。有些事,她倒宁肯用雪雁。
“姑娘,怎么了。”雪雁倒是稳重了些。虽然还是比别的丫头跳脱。但黛玉一直念着那两年她们陪着自己的情分。
“去把最后一个架子上的医书搬过来。”林黛玉吩咐道。
“姑娘怎么想起看那些劳什子了,怪费神的。”雪雁边往书架一边走,边道。
“闲着也是闲着。”林黛玉如此道。
却说林如海回府,就知道家里请了太医。赶紧就将太医请进书房,问了一遭。后来才隐晦的听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也就放心了。又见这太医为人老道,说话也十分的稳妥。又给了厚重的诊金,才将人送出去。又叫了平嫂子来,叮嘱道:“大姑娘年轻,有个什么不懂的。你只管告诉她。回头我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