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送的物事也不过是自己的针线,或是一个戒指,或是一根簪子。好歹是一份心意。
鸳鸯就道:“你那主子要是突然变了性子,我再是不信的。只不知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平儿摇摇头:“再不能是不好的心思。她如今,对人倒越发的和软了起来。”
鸳鸯笑道:“人的性子是定了的。哪里就能瞬间顿悟了呢。你也别傻的只一味有她。你说你,既然她肯放了你良籍,你只出去了。找个本分的人,过那正经的日子去。正头夫妻你不做,倒真真的当起了姨娘来了。你要不信,如今去求了要出去,你看你那主子是不是更看得上你。”
平儿只垂着头不说话。
鸳鸯就啐了她一口,“说到底,你还是惦记着人家的男人的。是我,我就从心底先看轻你两分。”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有小丫头招呼袭人。鸳鸯就起身道:“她来了,我就该走了。”
这话叫平儿更加的尴尬了起来。袭人看见鸳鸯,还挺高兴,本打算好好说会子话,谁知鸳鸯点点头,就道有事要先去了。
平儿拉了袭人笑道:“别理她。她就是那性子。”
袭人勉强一笑,本来平儿的事,让她很高兴。看到了平儿的今天,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明天。叫鸳鸯这么一搅合,这点喜意也就去了。
转眼到了这日,一大早,王熙凤就叫了人给贾琏和平儿送了礼服过去,极为喜庆的银红色。真是给足了平儿脸面。
不用拜天地,但也收拾了喜房出来。贾琏在外面招呼男宾,内院也就贾家的女眷在一处乐一乐。王熙凤脸上的笑意毫无暇眦,接了平儿奉上来的茶,稳稳的接了。
整个过程没出半点差错。
一天热热闹闹的过去了。让人将喝醉的贾琏送到了喜房里。只王熙凤一个人坐在屋里,眼泪到底留了下来。
今儿之后,她跟贾琏的夫妻情分,真的就算是走到头了。她幻想过贾琏会拒绝,但贾琏没有。幻想过平儿或许会出去,她也没有。她把给平儿准备的庄子田地的地契拿出来看了看,又收拾到暗格的匣子里去了。
第二天,王熙凤还是以前的王熙凤,她爽朗的笑着。时不时的逗逗趣。只家里的事,再不沾手。真有问的,她都一径的推给平儿料理。
薛宝钗是今儿的寿星。坐在贾母身边。
林雨桐心里笑着,亏得她的好涵养了。今儿这席面的成色,可不如昨天贾琏纳妾多了。
而且,她就算再没有见识,姑娘家的及笄礼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连个最基本的程序都没有。就是吃酒看戏。这戏班子还是家里养的。半点银子都不曾多花。
林黛玉早就听姐姐掰扯过这里面的事情,也觉得要是换成自己。当真就面子上下不来了。如今的林黛玉,做生日又不需要贾家。哪一次不是林雨桐操办的体体面面。林如海打发人从江南特地的送生日贺礼过来。别说二十两银子,每年二百两都打不住。这还都只是散生罢了。
不比则罢了,一比起来,就愈发显得寒酸了。
戏台子上的戏还就是挺热闹。偏林雨桐听的只打盹。要不是林黛玉在一边细细的讲解,她早睡过去了。
两姐妹正说的热闹,就听宝玉道:“宝姐姐还真是无书不知。”
林黛玉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话。天下谁敢当得起无书不知。”
她倒真不是有意挑薛宝钗的不是。而是最近读书读的魔障了。越是读书,越是钻研,越是觉得自己无知,越是觉得这世上的知识如瀚海。猛地听了这话,自然要驳上一驳的。她又素日里与宝玉说话直爽惯了,道:“你这一通说,人家还道薛姑娘轻狂。殊不知这都是你往常不读书的缘故。没显出别人的好来,倒把自己的无知给漏了出来。”
宝玉见黛玉跟他说话,哪管她说的是什么。只一味的高兴:“妹妹如今倒越发的有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