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上的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裙摆。
那高郎君呢?
高郎君他在想些什么?他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吴怀翡不敢去想。
她只怕再想去,会摧毁她这么久以来故作的冷静。
只要能维持着眼下的局面就够了。
她不奢求那么多。
吴怀翡在京城士族中已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她是高骞特地请来为老夫人看病的,高家人不敢怠慢。
吴怀翡提着药箱进了老夫人住的上房,高骞站在廊下,出乎意料地没跟过去。
李氏吃惊地问,“三郎,你不进去?”
高骞低声,“我尚有些事,马上就回来。”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穿过垂花门,一路走到了他自己那间书房中。
桌上正摆着一封刚呈上来不久的书信。
高骞坐回桌前,移开封头,取出内函。
自从张先生卜了那一卦之后,他就吩咐人到大梁各地搜寻这些年来借尸还魂的奇闻。有些是人为编造的话本故事,还有些不过是以讹传讹。一番挑拣下来,真正算得上数的,不过五六起。
他一一翻过,眸色凝重。
这些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有个共同之处。
他们之间,生辰八字相合。
窗外,日光穿破薄云,透过窗牖,洒在室内。
高骞若有所觉地看了眼明晃晃的日光,摁紧了桌角,站了起来。
另一厢,吴怀翡收回诊脉的手。
“老夫人的病没有大碍,只要日后多加注意休息调养便可。”她笑道,“待会儿,我就给老夫人开一副调理身子的药方,回头再按方子上写的煎药服下。”
高家其他女眷,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李氏歉疚地笑道:“今日,实在是麻烦娘子,知道婆婆无事,我便安心了。”
吴怀翡浅浅地笑了笑。回想起方才高骞走得仓促,心尖微感苦涩。
高老夫人躺在床帐中,已经歇下,众人不便打扰,转出了屋外。
想到这吴家大娘昔日还曾救过三郎性命,李氏正要开口重提此事,却恰好见到高骞大踏步地回到院中。
“三郎,你来得正好。”
高骞:“婆婆如何?”
李氏道,“婆婆的病,托吴娘子的福,已无大碍。”
“上回的事,你却还没谢过娘子,这回可要一并好好谢过吴娘子。”
“我晓得。”高骞低声,“我还有些事单独想问过吴娘子,大婶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待李氏走后,廊下只余高骞和吴怀翡两人。
面对男人高大身躯,目睹他微寒的星眸。
吴怀翡不由得轻轻咽了口唾沫,心脏砰砰乱跳,心尖那阵苦涩霎时被淡淡的雀跃所替代。
“郎君……可还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含了几分自己也不易察觉的期盼。
“恕某失礼,”高骞嗓音低沉,说出口的话,却将她那点雀跃与期盼摧毁殆尽,“娘子能否将令妹生辰几何告知于我?”
与此同时,吴家府上。
卫檀生与吴水江还有些翁婿闲话要说,吴冯氏则领着女儿回到了她出嫁前住的小院。
惜翠嫁到卫家之后,吴冯氏仍旧每日遣丫鬟过来打扫,屋子里的陈设和她出嫁前无异。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
吴冯氏怜惜女儿体弱,点上了安神香,叫女儿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自己退出了屋。
午后阳光铺陈。
卷帘外,梅花开得正浓。
少女躺在榻上睡得香,苍白的脸颊被日光晒得红扑扑的。
鬓发钗环歪斜,乌墨的长发如同一匹光亮的缎子。
卫檀生从吴水江那儿回来,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走到榻前坐下,没发出任何声响,只静静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