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参差,凹凸不平怪石嶙峋,有一小段无法陈兵,卫诩目标正是此地。他迅速提起安王,一踏脚蹬,飞快沿着河岸往外飞掠。
亲卫们身手都是不错的,立即跳下马,如法炮制。
还有一个傅沛,他被横放在马背上,看守亲卫顾不上他了。
卫诩抽出腰间一蟒皮细鞭,一甩,长鞭准确勒住傅沛的脖子,一扯,一同冲天而起。
发现不妥的齐兵迅速往这边涌来。
但卫诩已十分顺利掠出包围圈,幸存的还有二十余名亲卫,他们夺了马,迅速往西遁去。
兵败如山,好在终究突围成功了。
安王又悲又喜,只他还来不及和数度救他性命的卫诩多说半句,追兵又来了。
魏景率军杀入残余盟军中心,远远的,他一眼就发现了“安王”是假的,同时,河畔有变。
他大怒:“立即追!”
魏景亲率三千骑兵急追。
后方“哒哒哒”的马蹄声疾如闷雷,一下下重重敲在安王心坎,他屏息看向卫诩:“谨之?!”
“我们分兵。”
前方出现岔道口,一左一右,卫诩立即点了十多名亲卫,令他们走大道。
他和安王领着十一二个人走小道。他断后,纵身折下一树枝,扫平二三十丈的马蹄印,咋一看,仿佛无逃骑穿过。
安王松了一口气,幸好有卫诩。
脱身终有望,见卫诩脚尖轻点折返,安王遂回头看一眼前路。然就在此际,卫诩却扯下腰间一玉佩,一弹,玉佩无声落在痕迹扫得干干净净的道口中间。
非常显眼,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见。魏景知道卫诩救了安王离去的,他皱了皱眉。
这卫诩,究竟意欲何为?
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是往这条路去的肯定没错,他一扯马缰,再次追上。
很快,马蹄声再次出现,安王脸色一白,“他怎么这么快又追上来了?!”
卫诩回头看了一眼,“莫急,前面有小路,我们弃马走小路。”
“好!”
卫诩再次如法炮制,故而,很快安王发现,追兵又来了。
再分兵。
再追上。
这般三四回,安王身边就剩一个卫诩了,后者手里还提着一个傅沛。
但那阴魂不断的马蹄声又来了。
安王其实不蠢,也就是此际生命饱受威胁,人难免恐慌,兼卫诩已多次救他于水火,绝对信任,故而他才忽略了很多细节罢了。
几次希望,几次绝望,反复煎熬,他终于察觉不对了。
他突然想起,卫诩穿密林如履平地,登城墙疾如闪电,为何一定要走山道?
不是可以遁入密林吗?
就像荆州孤山突围那样,一入密林,魏景必定难追。
安王心跳漏了一拍,不知为何,同时他想起徐苍,那个已被他杀死的叛贼。
他倏地刹住脚步。
“你!”
安王圆睁双目,死死瞪着卫诩背影,心脏在这一刻“砰砰”狂跳。
“怎么了?”
卫诩回头,声音清冷,一如往昔。
日近黄昏,斜阳映照,山风呼啸,眼前人玄色袖袍猎猎而飞,剑眉长目,形容俊美。
这个角度看过去,安王突然觉得,对方眉眼有几分熟悉。
不是五年来朝夕相对的那种熟悉,而是神似某人,有几分影子的那种熟悉。
魏景?
又或者说,傅沛?
“你是谁?”
他栗然。
外甥似舅,魏景很好诠释了这一点,他容貌其实更肖似傅家人。
安王浑身血液倒流,“你,你和傅家什么关系?”
卫诩目光淡淡,看了颤栗的安王片刻,缓缓道:“你不提,我也险些忘了。”
他微微挑唇:“曾经,我也差点姓了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