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箐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了,心疼她肯定是其一的,其二吧,他仍身处母后孝期。
如今的居丧制度并未纳入律法,远不如后世的严格,范围也仅限王室诸侯。且永昌年间爆发九国之乱,大楚中兴之势陡然腰斩,永昌帝临终前下了一道短丧诏,将三年之丧改为九个月。
魏景因为心结,遵母后遗嘱补了礼后立即就和邵箐圆了房,但接下来这三个月,他肯定想守满的。
邵箐这么一想心下大定,实在不是她不想尽夫妻义务,而是只要一想昨夜那磨人的过程,她就头皮发麻。
能缓三个月,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冲魏景一笑,十分放心的阖上双目。
邵箐并未遮掩自己的意思,魏景很轻易就看懂了,他挑了挑眉,有些好笑也有些疼惜,低低道:“以后就不疼了。”
他拥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二人如今这睡觉的姿势变了,邵箐不再自己蜷缩着睡,而魏景也不再双手搁在腹部端正躺着。他们不再各盖一床被子,改为相拥而眠。
邵箐不怎么习惯,但作为一个睡眠质量颇佳的人,她闭目一阵子,还是陷入了黑甜乡。
耳畔呼吸变得清浅绵长,魏景借着筛进窗棂子的月光,静静看着她沉睡的脸庞,躺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翻身下床。
他给邵箐掖了掖被角,披上一身黑色扎袖武士服,闪身出了房门,脚尖一点,不见了踪影。
……
他无声无息掠出城,直奔东郊。
联络暗号之所以能联络,那是因为它还隐藏着方位和距离,魏景很快抵达暗号指示的东郊二十里处。
这是一个三岔口,他隐在暗处,旁人窥不见他,他也没发现目标。
三岔口却立了一块醒目的大路碑,魏景静听四下无人,这才纵身到石碑前。
果然,在石碑背后的根部,又找到了一个暗号。
只是,这个暗号?
魏景剑眉微挑。
石碑上是一个小小的灯笼状暗号,很特别,也更鲜为人知,乃当初对鞑靼最后一战时,他和麾下心腹谋臣季桓一同拟定的其中之一。只由于当时战况有变,这批暗号弃之不用,所以当世晓得此暗号及其含义的,只有二人。
季桓也来了?
季桓,字伯言,江东名士,当时一流谋臣也。吏治腐败内忧外患,他不见明主遂隐于山川。后五皇子魏景横空出世,肃北军痛击鞑靼,获得数十年来首次大胜。他钦佩仰慕至极,遂不远千里奔往北疆,投于齐王麾下一展其志。
宾主关系极好,魏景知晓对方一直不屑大楚朝廷的,也是皇太子和他本人能得褒誉。
如今皇太子已死,魏景下落不明,季桓愤而离开实意料中事,原来他和青翟卫一起南下了。
分不过半年,却恍如隔世。
魏景垂目立了数息,脚尖一点,往暗号指示的西南方而去。
……
“尾随咱们的是什么人?查清楚了么?”
距汒水南岸约二里处的山坳处,季桓皱了皱眉,问刚折返的韩熙。
一行人当初发现青翟卫中有奸细,立即转移并再次清洗。费了些力气摆脱安王围捕,又使计策诈了几次,确认队伍中再无二心者后,匆匆再次投入到寻找魏景的路上了。
两个多月下来,他们从东到西,分开十几路人马,伪装商队寻找至今。
并未有所获,反而先前路见不平除了窝悍匪,倒惹上了麻烦。
庄延的人尾随失败,他们不知道自己反被韩熙亲自领人反追踪了。
韩熙中午去了,夤夜才归。
“平陶一世家手下的商队,家主姓庄。这庄家从前是平陶数一数二的商贾,但二月前得了新县令青睐,已跻身官吏,如是平陶数一数二的人物。”
韩熙跟去半天,就把领队和庄家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