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的时间被定在了辰时三刻,墓地在城外葱南岭。
最后封棺入土之时,亲属可以再见逝者最后一面。
但林央终究还是未至棺前。
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去做,而是因为大哥的尸身并不齐全。
人头被那人头陀夺去,最后在和他的战斗中形消于天地之间,无法保留。
棺中还是用大哥生前的衣物与玉石补足了尸身。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见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真容,形式等于无。
林央索性隔得不远,一直看着棺木下葬,最后盖土。
他幽幽一叹,瞥见父亲忍不住老泪纵横,还有跟随的二娘三娘等人哭泣不止,林家的一些家丁和仆人都面露悲伤之色……
只觉得这天地颇为萧瑟,也颇为寒冷。
一个时辰后,墓葬彻底合上,只剩下最后的碑未立。
干活的工人拉着粗长的绳索,利用滚木将那石碑拉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拼入地穴提前刻制的榫卯缺口中,十分稳当。
碑上只有两竖城内名家笔印刻字,上书:
“父牧仁立,爱子林考先之墓!”
看着大哥的名字,林央彷佛能够感觉到记忆里那些温情在一幕幕的闪过,虽然大多数记忆都不属于他,但悲伤是共同的。
他面对着墓碑,深深的一拜,良久,无言。
大半个月后。
莒国东境,望南岭。
一共六辆马车艰难的行驶在泥泞蜿蜒的路途上,穿山越岭。
林央独自一人坐在一辆马车内,感受着剧烈的抖动,好似这车体随时都有可能会散架一样。
这样的日子,自从进入望南岭范围,已经有三天了。
好在等明日过了望南岭,便能进入钪国境内,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
说来也奇怪,处在万流城时,四五月的天气却和冬季一样,寒冷潮湿。
但越是远离万流城,气温就回升得越是明显。
如今到了这莒国的边境地带,已是十分炎热,草木枯黄。
这些气候上的变化,着实让林央理解不了。
这次前往钪国殉道城,林家的队伍也只带了二十多人,除了几个平日里经常使唤的下人外,林牧仁还带上了几个妾室。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相处了几十年,也不忍心将她们撇下。
对此林央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老爹高兴就好。
除此之外,马车里还带上了林家的大部分家财,足够在殉道城安顿下来。
至于万流城那边,则是让新的管家去管理,倒没有选择变卖,因为日后还是会回来的。
也不用担心有人生出异心,毕竟重要的房契地契等物,基本都被林牧仁随身携带着,再加上林牧仁在万流城中也有相应的人脉关系,无论什么事都好处理。
又艰难的行了一段路程,眼看着车外天色趋近日暮,林牧仁便招呼着找地方先歇歇。
路途遥远,马儿也要休息,更何况人。
而且这山路本就崎区难行,荒郊野岭也不适合在夜间赶路,索性先生火做饭再说。
等林央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找好了地方。
倒是一片极为宽阔平坦的草地,适合驻扎过夜,附近有水流,生火造饭也方便。
这些自有下人会去处理,林央径直走向林牧仁,他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殉道城的情况。
两父子便找了一处干净的杂草地席地而坐,交谈起来。
“那好友便是钪国本地人,是我多年前行商至钪国时结识,当时他生意资金周转出现了困难,我便索性帮他一把……”
林央静静的听着父亲诉说那些陈年旧事。
“几个月前他还给我来了一封书信,如今他已是那殉道城有名的商贾,做的丝绸生意,倒是比当年壮大了不知几何。”
“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