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都是要赏赐的,爱卿又何必执着于些许田赋?”朱祐樘勾起唇角,“等到新粮推广之后,不仅皇庄能交上更多田赋,各地的产粮量也将至少增上两三成。国库年年丰盈指日可待,何须在意数百顷田地的得失呢?”
新粮种带来的希望多少抚慰了周尚书此时此刻的心情,遂打起精神道:“不知陛下打算从何处给诸位亲王划拨田亩?”呵呵,封在陕西、甘肃与封在湖北、湖南、四川等地自然完全不同。不过想也知道,皇帝陛下必定不会考虑从西北苦寒之地给弟弟们选封地。
何鼎与一位小太监徐徐展开了一张偌大的国朝舆图。疆域以及各布政使司、府县等都与寻常舆图没有任何不同,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上头涂着斑斑点点似的各种各样的色块。有的色块挤挤攘攘,几乎将一个布政使司都占满了;有的色块稀稀疏疏,不同颜色凑在同一个布政使司里头也有些奇怪。
周经眼睛都有些看直了:“陛下,这是?”
“这是朕让张鹤龄根据目前各藩支名下的田庄所做的舆图。每个藩支的颜色都有些差别,瞧上去才有些杂乱。爱卿帮朕看看,哪里有多余的空当,就将祐槟他们几个封在哪里。”朱祐樘淡淡地道,“当然,也不能让他们去甚么贫寒之地。”
旁边的几位阁老瞧着瞧着,神色渐渐变得格外严肃。尽管他们知道国朝的宗室经过这些年的繁衍,人数已经极为庞大,封地里占去的田亩也很是不少,早就成为了各地布政使司的沉重负担。但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直观地发现,宗室分封几乎已经将绝大多数的布政使司都占满了,看上去足以令人触目惊心。
讨论封地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确定的,尤其这回不是给一位藩王确定封地,而是七位藩王。内阁拿着皇帝陛下赐下来的舆图,召集六部尚书一同商议此事。不过,阁老们的心思其实早就已经不在此事上,而是被密密麻麻的藩王分封图给占据得严严实实。
他们都敏锐地意识到,皇帝陛下拿出这张舆图绝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他们给七位亲王挑封地,而是在暗示着甚么。而他们明明知道陛下另有意图,却仍然无法控制内心的蠢动——无论是谁,看到这样一张斑驳的舆图的时候都不可能淡定!且不说那些斑斑驳驳意味着沉重的负担,仅仅看着这么多杂七杂八的颜色,就想将舆图上的颜色给抹成同一个颜色好么?!
当然,蠢动之余他们也在思索,如果宗藩之制必须改动,应该如何改动才合适。是的,不能再任凭宗藩就这么无限地分封下去了。不然国朝就算有再多的田地,都不够宗室来分。如果宗藩之制再不改,数十年后所见到的舆图该是多么可怕的一幅景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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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兴王、益王与衡王、寿王接到圣旨,命他们四人前往各地主持督查宗室投献王庄一事。四位亲王叩谢皇恩后,赶紧入宫与皇兄皇嫂商量这件任务该如何完成。说来,兴王朱祐杬与益王朱祐槟这些年经过了不少历练,已经都能独当一面了。衡王朱祐楎和寿王朱祐榰虽也年年都跟在朱祐槟身后接待宗室,但到底还欠缺了些经验。
朱祐楎和朱祐榰都有些紧张。尤其是性情柔和的朱祐榰,满面都是忐忑之色,生怕自己无法完成皇兄的托付。朱祐樘让朱祐杬和朱祐槟带着他们俩讨论此去需要做哪些事,极有可能遇上甚么突发事件,突发事件又该如何处理等等。直到他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才派了忠诚可信的人手辅助他们,让他们择日出京。
给他们送别的时候,朱祐樘殷殷叮嘱道:“此去你们都得周折千里,没有一年半载恐怕完不成。你们就当做是一场历练,去各地见见世面。我会让锦衣卫跟着你们,各地的卫所也会随时协助你们。千万注意安全,随时防备有人利用此事生出事端。”
“是啊,你们此去好生顾着自己的安全便足够了。至于京里的事,有我们在呢。”张清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