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咱们一家子人,不够热闹。”周太皇太后摇了摇首,坚持道,“咱们大哥儿可是太子,太子的周岁宴,自然该赐宴群臣与命妇。你啊,这种时候便别想甚么节俭与靡费了。又不是年年都办,周岁宴可不得图个好彩头么?”
张清皎依旧满脸为难:“他小小的人儿……孙媳就怕这般大操大办的……不合适……”
她说得极为含糊,周太皇太后的脸色本有些不虞,却很快便想到了她所顾忌的大约是民间的种种避讳。虽说皇家大可不必在意那些,可是大操大办可能折损孩儿福气这种事,任哪一位当娘的都会想得多些。想到此,周太皇太后的神色不由得和缓许多。宝贝曾孙可是她盼了那么多年才盼来的,确实该小心些才是……
见周太皇太后的态度有些软化,王太后笑着圆场道:“母后,皇后爱子之心切切,也并非没有道理。不如便折中罢——咱们在万岁山办周岁宴,将京中的皇亲国戚都召进宫来,好好地热闹一番。至于群臣与命妇,便不必赐宴了。免得因着赐宴之故,还须得分心召见她们,反倒是耽误了正经的周岁宴。”
周太皇太后仔细想想,颔首道:“将命妇召进宫来赐宴,确实须得见一见她们。不仅礼仪繁琐,宴前宴后还都须得露面,确实不太方便。那便只咱们自家人热闹热闹罢。不过,可不能办得太过俭省,样样都得顶好的,才不会委屈了咱们大哥儿。”
“母后放心便是,皇后哪里舍得委屈了她儿子?”王太后打趣道,“不过,大哥儿头一回见生人,咱们也小心些,不能让他受了惊吓。听说皇帝即将召见两位来自正一观的天师?这几天不妨让他们给大哥儿求个护身符,到时候给他贴身佩戴着。”
周太皇太后虽然笃信佛教,对道家却也颇为尊重,点头道:“这两天咱们也派人去京城各大寺观捐些香油钱,好教各路神佛都保佑咱们大哥儿。对了,皇帝还提过,想在大哥儿周岁那几日施粥,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施粥的钱财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出,我多少得给咱们大哥儿添些。”
“这样的好事,自然不能缺了我。”王太后笑道。诸位太妃也都纷纷道,她们也想尽些心意。横竖她们如今的月例银子也都花用不出去,与其就这么存着,倒不如做些善事,也与皇帝皇后更亲近些呢。兴王妃刘氏、永康长公主等亦都附议,她们都很疼爱太子,自然也愿意为了他行善。
既然已经得到了周太皇太后与王太后的允许,张清皎自是吩咐六尚与二十四衙门好生筹备此事。朱祐樘得知周太皇太后竟然临来倒戈,心里自是百般滋味,难以言说。不过,好歹还给他留下了一项“施粥”,他也只得勉强点头同意了。可是,他心里依然难免觉得,这般“低调”,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大胖儿子。
看着他抱着儿子喃喃着道歉,张清皎简直是哭笑不得:“大哥儿年纪这般小,哪里懂得大办不大办的干系?万岁爷倒不如给他准备一件周岁生辰礼呢。咱们自个儿费心思给他准备的礼物,可比随口吩咐几句话用心多了。我打算,日后每年逢他的生辰,都送他一件咱们亲手所做的礼物,让人给他好好收起来。”
朱祐樘微微一怔,目光顿时亮了起来:“卿卿说得是,给他的生辰礼,自然须得咱们自己用心准备才好。大哥儿,你想要甚么生辰礼?只要你说,爹爹就给你,嗯?”
“爹,爹!爹!”小家伙听不懂,嘻嘻哈哈地挥着爪子,一声比一声高地唤着爹。
朱祐樘听得眉开眼笑,却仍是加了一句:“爹可不能送给你。爹不独是你的,更是你娘的。你还是要别的礼物罢。”
张清皎听得粉面微红,禁不住斜了他一眼,嗔道:“万岁爷也就仗着他听不懂,所以才这般胡言。”口中虽这般说,但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她眼角眉梢如春风般的笑意,便可窥知一二了。旁边伺候的肖尚宫等人无不轻笑起来,悄悄带着宫女太监们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