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就是那江家的家主,本是已查出是他收买了盐帮的人,想杀人以绝后患。可就在要去人抓他时,他已经不知通过哪位花了半数家财买了自己一命,所以这次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大抵是心中也恨,所以禹叔说得格外气愤,不过这事凤笙倒是不意外。
“看来上面真是很缺银子,我说怎么派了个祸害来。”当初霍公公被派下来时,凤笙就猜测有蹊跷,如今也算和她的猜测不谋而合了。
“好了,闲了这段时间,闲得身上都快长霉了。走吧,出去逛逛。”、
“少爷,出去逛什么?”
“到处走走看看,不过少爷可没打算带你去,你老实在家看吉祥。”凤笙摇着扇子说,把知秋气得小嘴嘟嘟。
凤笙还真是就出去逛逛。
去了西湖、文昌阁,本还打算去东市逛逛,实在是累了,就找了个戏园子坐下看戏。
刚坐下,跑堂的看了茶,又端来数个瓜子果子盘,她身边的空位突然有人坐下。
正端着茶喝的凤笙,看了过去:“唷,这不是陈家老爷吗?您向来人忙事多,怎么来这地方看戏了。您坐的那地,我约了人,霸了人座可不好。”
陈家的家主老脸抽搐。
自打这新政推行以来,他们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扬州十大盐商,早些时候跺跺脚扬州就要抖三抖,现在变成了盐运司跺跺脚,他们就要抖三抖。
擅钻研之人,早就开始另谋出路了,当初骂黄金福败家玩意儿,败光了家产死了进不了祖坟的话,俨然都成了巴掌一下下打在他们脸上。竟是谁都不如那黄金福精,原来人家早就抱上了大腿,提前拿银子撤了。如今据说那黄金福操持着官盐店置办之事,得意风光自是不必说,而其背后之人,就是眼前这个不过二十之年的小子。
这个起家不过是范晋川身边的师爷,不过两年时间便以非正途出身,被钦封正七品文林郎。据说新政全是出自他之手,此人心机颇深,不动声色便算计了两淮一地所有人。
一步步,一环扣一环,其实这中间的历程,时至至今已经不是隐秘事,可恰恰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这些事就这么成了。
成得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回想起来懊悔不已,只叹当初该如何如何,实际上背心直冒冷汗。
此人高就高在,人家这算不得什么阴谋诡计,乃是阳谋。
瞧瞧人家现在,不是不动一兵一卒,他自己就主动找上门了。他得庆幸自己还没真老,还能跑得快,至少能跑在其他几家前头,这样才能给陈家挣得一线生机。
“老朽这算是不请自来吧,还望小友莫见怪。”
小友?这是忘年交的称呼了,要知晓陈家家主向来以刻薄不近人情著称,能这么泼下面子,也算是难得了。
“相逢即是有缘,既然有缘,那就坐下喝盏茶。”
这是愿意跟他谈了?
无人在意陈家家主是如何感叹,戏台子上的戏已经开始了。
鼓板的声音已然敲响,咿咿呀呀的唱腔绕梁不绝,时不时有叫好声。陈家家主心绪纷乱,恨不得将场子给包了,将这些人都赶走。
可这方大人偏生跟人不一样,这般地位竟就随便找个戏园子落座。凭着陈家家主的眼光,这样的戏园子也就给些班夫走卒消磨时间。
茶太差,果子瓜子盘粗糙,甚至他们所座的椅子都极为简陋逼仄,让他失了往日的从容感。
可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对方的意思很明显,而且他已经看到临着门那处,刘家的下人已经在等着了,斜侧面一座上,坐着程家的人。也许门外还等着鲍家人、汪家人、张家人。
“还请方大人高抬贵手,给陈家一条活路。”
也不知对方听没听见,因为这地方实在嘈杂,不是谈事的地方。
就在陈家家主心中忐忑,想再说一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