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所述之症,可以确定几成?”月陇西心底和卿如是想得差不多,都知道自己一个月前做过什么,其实已然有八成把握。
“这……”大夫似是有些为难,这种大事岂敢下定论,只解释道,“近期天气潮湿闷热,亦会有上述症状。”他抬眸见月陇西眉尖微蹙,赶忙又补充道,“不过,老夫斗胆请问夫人,过去一月里……日子可还准?”
卿如是回想了番,倒还真没来。月陇西再次抢答,“不准,这月不曾有。是不是就可以确定了?”
大夫摇头笑说,“最好,还是一月后再把脉诊断一回。世子莫要心急,夫人身体康健,生子孕女不是难事。”
月陇西根本不管那么多,听大夫的意思就是不敢给他准信,他自己却在心底又偷摸摸加了一成可能,九成的可能,那就当是十成了。他迫不及待地追问,“怀胎十月间可有何忌讳?你列个单子出来,给我绞尽脑汁地想,不能漏掉任何事项。最好再把各类补品也列出来……罢了,补品你就不必列了,待我明日着人招个专程做药膳的厨子回来,再招个经验十足的嬷嬷……”
他自言自语一阵,不待大夫插上话,又立即吩咐道,“你快回去写,过会儿我让人去你住处取。”
大夫就这么被打发,本着尽职尽责,与对月陇西这等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的不信任,走前仍是多说了句,“世子,老夫还有一事叮嘱……”
他面露难色,似乎是碍于卿如是在。月陇西意会后借着送他出门的几步路,与他单独谈话。
“夫人若真有喜,世子就不得在夫人怀孕的头三月与尾四月期间行那夫妻之事。”低声说完,大夫便作揖告退了。
独留下月陇西一人站在原处,蹙眉思索。想了会,他又立时关上门回到床畔,打量着卿如是,打量片刻,竟又低声笑了。好罢,划得来。
卿如是觉得他真是病得不轻,“你笑什么?”
“我方才没想到,怀孕后不得行夫妻之礼。大夫说孕期四五六月时倒是可以,但我害怕……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别了罢。”月陇西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别有深意地捏着,轻声说道,“所以,辛苦你了。”
“???”还以为他那句“别了罢”之后紧跟着会是“我忍忍就过了”,卿如是猛抽回手,转过头不跟他说话。
“这么小气啊。”月陇西边笑说,边俯身轻贴在她的小腹上,“……什么时候能听见宝宝踢肚子呢?”
“还早得很。”卿如是垂眸凝视着他,沉吟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把消息告诉我们爹娘?或者,等一月之后确定了再说?”
月陇西抬眸瞧她,笑道,“说啊,大夫不清楚,你我之间一月前做了什么好事心底还不清楚吗?我已经确定了。现在恨不得广发喜帖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提醒了我,一会我就要搬个小桌子到床上来,跟你一起写喜帖,封红包。我要逢人就说,不管熟不熟,只要向我贺喜,我就给他们发红包。”
卿如是忍不住笑了,“有病。”
“我现在就告诉爹娘去,再唤个可靠的小厮跑腿,让那小厮带上皎皎,去卿府告诉岳父岳母。”月陇西执行力之强,话音落下,人就站了起来,径直朝外头走。
卿如是也没拦他,目送他出门,然后躺在床上望着帐顶笑。
这个消息,她也有非常想要告诉的人。告诉岁月里故作稳重实则顽劣不羁的月一鸣,告诉曾用一生追求平等,为女人争权却从未真正当过一个女人的秦卿,告诉秦卿那一双历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告诉像姐姐一样温柔和蔼的夫人,告诉亦师亦友的崇文先生……
“崇文先生……”她忽地想到什么,渐渐敛起了笑。
被绑架之前,她想到的一切令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问题如潮水般顷刻袭来,眨眼就淹没了她的喜悦。
她是要向月陇西问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