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再说一个弱女子要怎么生活呢”
萧月白听了这话,方才罢了。
春雨就此留在了闲月阁中服侍,萧月白问明了她原名叫燕儿,只是因章家人见到她那日天下着雨,方才改了名。萧月白厌恶这习俗,给人改名好似给猫狗改名一般,便叫她复了原名。
当晚,她摘了发饰,在灯下看书。
明珠过来剪了蜡花,说道“燕儿跟着小冬睡在外头炕上,她才来,今儿晚上就不让她当值了。”
萧月白点了点头,又托腮皱眉道“我是不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人”
明珠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是咱们这等仁厚好善人家养起来的孩子,哪里晓得这世间的险恶与肮脏就是有这等人,以作践别人为乐,自己但有些什么不爽快,就拿下人出气。姑娘是没瞧见,燕儿换衣裳的时候,我和琳琅都看见了,她背上前胸,到处都是鞭痕和烫伤,看起来倒似是有人拿着燃旺了线香硬往身上摁出来的。我问了几句,才晓得那章淑媛,瞧着人模人样,原来有这等毛病,癫狂作热,喜怒无常,恼怒了打人,欢喜了也要打人。她打人时,还定要人说谢姑娘赏赐,贱奴感恩戴德。”
萧月白听着,只觉得双手发冷,她怔了片刻,说道“这等荒唐事,难道就没人管么”
明珠说道“我的好姑娘,你真是尊活佛。丫头原就命贱,如燕儿这等六亲断绝的流民,就是打死了,又有谁问呢外头这样乱,人命如草芥,她是好命碰上了姑娘,街上每日多少路倒呢,有谁管”
萧月白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明珠看她这样子,便道“天色不早了,姑娘别多想,早些睡罢。”
萧月白答应了,上床躺下。明珠替她掖好了被子,放下帐子,便在外头坐了。
萧月白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眼前一时是白日里见到的孩子那大大的眼睛,一时是章淑媛的恶形恶状,一时又是燕儿身上的疤痕,转来转去,再无个停歇。
忽而,她想起了那日陈博衍说过的话“世事如此,你能救的了几个”
第89章
过得两日,文心书肆忽又发售了一册话本,唤做香刑记。
这书大致讲了一个豪门千金,专以凌虐作践下人为乐,又怕寻常的下人有家人来寻麻烦,便专门容留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女,诱哄其卖身作奴。进了她那府邸,便如进了魔窟一般,再没有逃脱的可能。
这书因着内容猎奇,书中主角又是个千金小姐,着实吸人眼目。才经发行,便一售而空。
此书又是萧竹君所作,著者文笔上乘,将那孤女在府中受折磨的惨烈凄苦,及那无可逃脱的绝望境地,描写的淋漓至尽,读来令人有切肤之感。
人们读了此书,再联想至街上那些流离失所、卖儿卖女甚而变卖自身的灾民,感叹不已。
大街小巷,酒楼茶馆,凡人群聚集之处,各自议论纷纷,都说道“京里灾民这样多,朝廷也不见有什么安置举措,倒听凭他们就这样流落街头。每日京里都要拉多少死尸出去,外头的乱葬岗,快要填满了”
便有人讥讽道“这些大老爷们,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的快活,哪有功夫去管灾民灾民,也算是人”
灾民,也算是人
这句话在京中不胫而走,传遍了街巷。
皇帝在宫中暴跳如雷,毕竟再如何懈怠,脸面到底还是要的。
他传召内阁,商议了几次,流民一时不肯离京,而又不能真如陈恒远所说,将他们驱逐了事,便须得在京中予以妥善安置。
然而这些大臣,各个心怀鬼胎,一肚子算盘,问到头上,便含糊其词。
你问他该不该安抚流民,点头称是,让他出智出力,便又岔了过去。
萧覃倒是提议,由朝廷出资,在京中设安民所,以为安置流民之用。这倒是个行之有效的法子,然而连皇帝也支吾了起来。
原因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