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五年冬,大宁国都,明京城。
正值夤夜,万般阒静,据说这个时辰人心最为薄弱。
“庆宁?庆宁?”
皇城咸安宫暖阁之内,沉睡中的萧庆宁听闻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这声音她太熟悉了,让她感到心安。
她艰难睁开双眼,问道:“母后,您怎么来啦?”
她本想起身,太后轻轻压住她,还帮她掖了掖被角,生怕寒气渗进去。
“母后交代你一件事。”
“什么事非得这么晚说?”
太后先将自己手上一个天青玉镯摘下给萧庆宁戴上,再将一个鎏金小盒交给萧庆宁,盒子隔着被子压在胸口,萧庆宁觉得有些沉重。
太后说道:“往后内务库便交给你打理了,不用怕,会有很多人帮你。”
萧庆宁蹙紧了眉头,问道:“那你呢?”
太后伸手帮她将零星几根碎发捋到耳畔,回道:“母后自然也帮你,母后会一直帮着你。”
萧庆宁稍放宽心,说道:“外边冷,今晚别回去了,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太后笑了笑,轻抚她额头,说道:“庆宁啊,你长大啦,你长大了……”
萧庆宁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这么说,她忽而发现太后的笑容越来越模糊,面容也越来越虚幻,以至于她忽然惊醒,冷不防从床上坐起,喊了声:“母后——!”
无人回应,宫内空旷寂寥,萧庆宁觉得背后阵阵发凉,原来她已流了一身冷汗,然而她不管不顾,径自下床,外边侍夜的宫女听闻动静,掌了灯过来看,发现萧庆宁赤着脚往寝宫门外跑,吓得顿时惊醒,叫道:“长公主!这可使不得,外边下雪!”
外边的确下了雪,这一夜就没停,大雪簌簌飘落,恨不能把天地万物都盖住。
萧庆宁赤脚踩在积雪上,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她赶紧往太后的寝宫跑,但她跑得太急绊了一跤,后边的宫女追上来将她扶住,她说:“别管我,你们赶紧……”
铛——!
铛——!
铛……
景阳钟敲响了。
景阳钟响,要么宣告皇帝大行,要么是宫中太后、皇后这些一国之尊薨逝。
景阳钟一声比一声苍凉,一声比一声悲切,敲得萧庆宁五内俱焚,心神俱碎,她一下挣脱了搀扶的宫女,但是,相反的,她往自己寝宫折跑回去,她进了门,找到自己的床,赫然发现床头摆放着那个鎏金的小盒!
她扑将过去抱起盒子,转身往她母后寝宫方向跑。
……
嘉烈太后薨殂的国讣于凌晨先传中书省,接着是六部五寺,三法司,京兆府诸衙门,直至帝京所有道观庙宇齐敲钟,敲足两万下,至此,讣告以京城为中心陆续送至大宁各州郡,举国皆丧。
十四岁的萧庆宁穿着一身孝服立于乾清宫前,天地白雪与她混成一色,她的眼中白茫茫,但她不觉得冷,她只想着太后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
“庆宁啊,你长大啦,你长大了……”
为救一只猫以身涉险,最后甚至丢了性命是否值当?
白靖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应该救,所以当队里的同事强调他们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宠物服务,他没回话,还是冲向了火场。
当然,这绝非他圣父心泛滥,就拿眼前的情况来说,他是经过观察思考才做出的判断——火灾是从居民楼二楼右边那家住户引起的,大火纵向蔓延比较快,已经烧到五楼,但横向扩散相对较慢,三楼左边的住户只是冒出浓烟,还没有明火。
他借下面两层楼的防盗窗和空调外机做落足点可以爬到三楼上去,把小女孩的猫猫救出来。
刚从警校出来没几年,他的体能也没荒废,心里规划好路线,轻松爬上三楼,从厨房的窗户钻进去,里边炙热无比,黑烟弥漫,他知道相对火烧灼伤,这些黑烟往往更为致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