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缺不了你的。茵茵,莫要再去惹公主不痛快。”
连日冷落好容易换来转机,程兰茵见好便收,低眉顺眼地应:“妾身谨记。”
……
梁凤麟用过早膳才等来曹宝珍,真是稀奇事儿,往日若要一道进宫,曹宝珍必早早用过膳、拾掇妥当候着他,今儿倒颠了个个儿。
因近来无事的缘故,夫妇俩自嫡子百日宴后未再碰过面,甫一打照面梁凤麟便暗自腹诽:程兰茵这回兴许并未打诳语,曹宝珍确有些不对。
月余未见,人削瘦了一圈,颧骨突起,搽了粉的脸孔几无血色,眼角眉梢爬满藤蔓似的倦意。人仍是美的,不过从前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而今是“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公主这是病了?”梁凤麟着实有几分吃惊,濮阳公主从来是神采奕奕、波澜不惊的,便是偶感风寒,病中亦不减风采,何时见过如此委顿之状?
“无碍,”曹宝珍神色寡淡,不欲多谈,提步朝外去,“该进宫了。”
梁凤麟未跟上,打量她清减不少的身子:“可用过早膳?”
不等曹宝珍答话,一旁豆绿憋不住插嘴:“禀三爷,用是用过了,只用了小半碗山药粥、半块云糕片,喝了两口鲫鱼汤,连平日爱吃的豌豆羹皆一口未动,满桌菜怎生热着端来、怎生凉着撤走……”
“住嘴!”曹宝珍冷声喝断,“你僭越了。”
少有的外露当主子的威严,那眼神冷厉似针,扎得豆绿浑身一颤,几欲倒退,强忍住才立稳脚跟。
成婚九年、历来相安无事的妻子确然有些不同了,仅于短短月余之间——此时此刻梁凤麟清楚地意识到,曹宝珍仿佛忽然间失却了数年来为众人称道的、十年如一日的冷静稳当,变得萎靡、焦躁、不耐、易怒——或许并非仅仅月余之间起的变化,如镜湖面泛起波澜,湖底必早已暗流潮涌。
夫妇俩在荣恩公府门前上了马车,车轱辘碾动朝皇宫去。
马车上帷幔随颠簸晃动,泄入车厢的晨光时有时无,曹宝珍靠窗而坐,梁凤麟侧头望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孔随光影变幻而明明灭灭,思及方才登上马车时搀了下她的手,瘦得仿佛在摸骨头,到底没忍住开口:“公主,出什么事了?”
此话其实问得越界了,有背当初“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成婚数年来他们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同住一方屋檐下的熟人,曹宝珍面目之上是拨不尽的迷雾,梁凤麟亦是千人千面的狡猾角色,各怀心思,各有所爱,互不相扰,同进共退,凡事有商有量、点到即止。
人心肉长,这般舒坦日子过久了,不免处出几分感情来——世间感情万万种,与浓墨重彩的情爱无关,男女之间亦能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亦亲亦友的诚挚感情。
曹宝珍闻言略显讶异地望了梁凤麟一眼,似乎未料到他会将这话问出口,末了扭头,目光有些木楞地望向马车外疾驰的街景。正当梁凤麟以为她不会应答之际,忽然开口:“少和,你有满心歉疚、良心难安,却又不得不亏欠之人么?”
恰逢吹过一阵风,车上帷幔高高掀起,只见曹宝珍右半边脸让日光照得雪亮,右耳上戴的蓝瓷耳坠随马车颠簸晃晃悠悠,左半边儿脸阴影覆面,空空如也的左耳耳垂上一粒小痣,位置不偏不倚正当中。曹宝珍唇边含着若有似无、不可捉摸的笑意,不等梁凤麟应声,自顾自接下去:“此般之人,我有好些个。”
话音刚落,风歇止、帷幔垂落,亮光倏忽而逝,曹宝珍整张脸孔皆浸入阴暗之中。
不知为何,眼望如此场景梁凤麟竟一时语塞,呐呐不得言,只觉二人虽相隔不过半臂,却遥不可及。
半晌才寻回话音:“我不知你正为何事而烦忧,然有道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船至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外如是。世事如棋局局新,谁知到头来不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