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 康熙这种等级的皇帝,又怎会因自己的一时喜好而任意行事?他既然压着安王府的爵位迟迟没给定下,就一定是别有打算的。
那这个打算又是什么呢?
想起他忽然命人去给书芳安胎,仔细算算时间, 正好是安王府爵位空出来的那段日子。
敏若愈想愈心惊, 这个猜测若是真的, 那康熙可真是绝了。
安王府不是在军中有人脉,在宗室中有威望吗?那他就把自己的儿子派去占上那个爵位,成为安王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人。
即便老亲王如今尚有许多血脉于世, 可康熙若执意要办,那安王府甚至宗室中人也根本奈何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安王府易主。
如今这还只是个猜测,如果康熙真是这么打算的, 那么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书芳腹中属实是个皇子的基础上。
如果是个公主,那康熙的打算就一切都白搭。
而若是个皇子,康熙此举,可谓一举三得。
第一是直接死了安王府再与宗室中某些人拧成一股绳给他找事, 安王的爵位都是人家的了,哪个还能再打着安王府的旗号去搞事?
第二便是为太子解决了日后的隐患,无论康熙晚年是如何的猜忌、提防太子,至少如今对太子的疼爱都是真的,想来他也在头疼如果书芳再诞下一子, 赫舍里氏是否会起别心,想要另建炉灶打造一个完全听自家指挥而不是被皇帝亲自带大、已经自有成算的下一任皇帝。
——虽然书芳一向与赫舍里家不睦, 但没准有了孩子, 为了皇子未来的前程, 就低头与家族修好了呢?康熙必须防备这一点。
第三则是……他恐怕也不愿赫舍里家再多一个选择, 在这盘棋里再多一处能借力的地方了。
为了大清朝局稳固、为了东宫储位安稳,也为了他手中的皇权永远至高无上稳如泰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敏若细细算来,惊讶地发现,如今这种局势下,康熙走这一步竟然是必然的结果。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该不该盼望,书芳生个公主了。
往好了想,哪怕是个阿哥、一生下去就被康熙安排过继,康熙也不可能狠心到直接把孩子扔到安王府去吧?总归是自己的儿子,要过继出去,更得养得和自己一条心,何况过继出去书芳也算是做了退步,想要留孩子在自己身边长大也不是问题。
若那个孩子出息一点,或者和他四哥关系搞得好一点,等康熙真的……了那一天,想要接书芳出宫去奉养也并非什么大问题。而如果想得再开点,那孩子出生就是郡王保底,大了康熙或者他亲哥一施恩,那亲王爵不就回来了吗?
这应该……也算是好处?
敏若尽力往好里想,然而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见她面色忽变,黛澜有些疑惑,轻声唤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敏若呢喃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喝茶吧,十年陈的普洱,你喜欢的。”黛澜有些疑惑,却并没多问,还是抬手将茶钟往敏若那边推了推。
敏若叹了口气,顺着她的意端起茶钟,嗅了嗅醇厚清润的茶香,却无法如往日一般悠闲凝神去品尝或感受茶香。
黛澜见她如此,心中愈是疑惑,思忖片刻刚要开口,张口却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敏若忙将一旁的温水递给她,又有些担忧地道:“正是来探你病的呢。这几日可好些啦?”
“雪停了,天气没那么干燥阴冷,好多了。”黛澜咳了一阵,止住咳嗽后用温水润喉,冲敏若轻轻笑了下,冰山乍融,清新得如雨后青山,清冷中的明艳又神似雪中红梅,真叫人心醉。
这康熙无福见识的美,敏若却已是司空见惯,并没被慑住,只是有些忧愁地道:“你这身子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今年犯得已比往年轻了,今晨秋兰还与我念叨,说宫里好医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