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太后迁宫、两宫晋位这样的喜事, 虽有布尔和之崩,但今年的年过得也并不清冷。
年宴上敏若见到了自八月起就被康熙禁足宫中的僖嫔,她身着素衣,未扫娥眉, 容颜清淡, 与旧年大不一样, 却自有一份清新天然之美,且眉宇间隐带洒脱之意,不似往常, 总是笼着一层又一层散不去的愁云。
今岁虽是大行皇后之丧,但如今已至新年,除了诸皇子公主在衣着上还有些注意,其他人都不必再素衣服丧了。
僖嫔这身素衣, 是为她七月里殁了的额娘穿的。身为天家嫔妃, 一不能到额娘灵前叩首哭灵,二不能在宫内披麻戴孝, 如今借着布尔和之崩,僖嫔才能正大光明地为自己额娘尽些孝心。
不过月份也长了,哀思已淡,看僖嫔今日神情轻松明快, 可知她心情不错。
敏若见此会心一笑, 僖嫔也抿着轻笑不着痕迹地向她致意, 回头时敏若见荣妃有几分惊讶诧异地看着僖嫔,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年宴年复一年总是没什么区别,今年唯二的不同, 一是布尔和不在了, 二是容慈将嫁。
康熙已着内务府置办公主嫁妆, 并有礼部筹办公主下嫁事宜,明显婚期就在今年了。
因而小姊妹们坐在一处,明显有些不舍,格外珍视这个新年。
太后今岁心情格外的好,特特夸了一句,“今年的年宴惠妃她们操持得也不错。”
阿娜日无心宫权,太后也没有太皇太后那么多想头,在宫里只求安享晚年,便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既是给掌管宫务的五妃长脸,也是给钦点五妃掌事的康熙长脸。
几人听了,果然都心情欢悦。
然后太后略提起容慈的婚事,容慈要嫁的那位是大行太皇太后的亲曾侄孙,与太后自然也有亲戚关系,且论辈分比太皇太后还要更近一些。
她吃过未来额驸的祖父的糖,得过他们家的小马驹,又是看着容慈长大的,提起这桩婚事,不谈政治因素,只是感情上的感慨反而还要比太皇太后多些。
她笑着表示有好东西要给容慈,容慈落落大方地起身谢恩,又感谢太后的慈爱,一举一动进退有度,康熙看在眼中,又瞧瞧各有千秋却是一样大方得体的女儿们,看了眼坐在一边明显不大喜欢这样的场合却还是雍容端雅得体的敏若,心里略有感慨。
这后宫里看起来最不羁跳脱的那一个,却偏偏是行事最有章法、能力最强的那一个。
可惜她却心无凡俗权念,不然后宫之权他又何必分散成五份让五妃并列相互制衡,还得给她们断官司。
康熙心内一阵长叹。敏若如知道他这个想法,大概会在心里无情唾弃他。
她要是真表露出对权利的欲望了,恐怕第一个要摁灭的也是他。
他一心要后宫平衡,给他平衡了还嫌弃人多事多给他造成麻烦。他如今还要人干活,有人心的地方就有争端,他要居中调解就是他应为自己的平衡付出的代价。
真要六宫大权集一人之手,妃位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合适,若宫权到了敏若手里,他恐怕要比现在更闹心。
吃了葡萄还嫌葡萄酸,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家伙。
除夕宫宴就这样平平无奇地过去,年节里宫中更不消停,各宫各殿每日都是人来人往的。荣妃好容易得空与绣莹一起过来,一算是拜年,二也是和“话友”一起松快松快嘴皮子。
荣妃年轻时候便好说话,年岁上来,做了额娘,人都说是要沉稳的年岁了,她又成了高位嫔妃,只能要求自己端庄沉稳起来。但敏若位份高于她,不必担心丢脸什么的话,聊起天、说起新鲜事来自然更没有忌惮。
她过来的时候见敏若垂头在册子上勾勾画画,就知道是容慈嫁妆,跟在一边看了两眼,道:“真是繁琐啊,不过她们到蒙古去,就是东西制备得越齐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