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然今天需要演的,就是这几十年后的戏份。
这个时候,石月也确实做到了她自己所说的与卢子泉后会无期,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再和卢子泉见过面。
只不过以石月在江湖上的地位,想要获知什么消息,并非难事。卢子泉在这些年中也并非默默无闻之辈,石月经常能听见一些关于他的讯息。
一开始的时候,卢子泉是真心实意想要大干一场,实现自己的抱负的。但是很可惜,卢子泉虽然是能够名镇一方的大侠,在官场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解其道,百般不得施展。
时日久了,卢子泉心灰意冷。他渐渐地意识到,一味地清廉济世根本就是不可行的,与其如此处处受阻,还不如先跟着官场上的那些人一样,融入他们,才好谋求出路,最终达到自己为国为民的目的。
于是卢子泉便这么做了。他不再是那个同僚口中嗤笑的清高自傲之徒,而是慢慢地同这些同僚打成了一片,不再总是被排挤针对。
卢子泉跟着他们一起营私舞弊,跟着他们一起寻欢作乐,跟着他们一起欺压百姓。
面具戴得久了,尚且会与血肉长在一起,难以取下来。更何况当某一类人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最终成为了那一类人。
卢子泉终于变成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变成了朝廷重臣。可是这个时候的卢子泉手握重权,心里面想着的早就不是如何为黎民苍生谋求福祉,而是如何玩权弄势,讨好皇帝,为自己揽得好处。
曾经那个行侠仗义的卢少侠,终究被后来的卢大人亲手埋葬了。
时移世易,乱世迎来了它的终结——当今皇帝的昏庸最终还是引发了滔天的巨浪,这个天下,改名换姓了。
包括卢子泉在内的前朝重臣,无一生还。
而锦娘也在这乱世长夜的破晓时刻香消玉殒了。锦娘临死前,石月在一旁,锦娘挣扎着冲石月绽放出了一个似解脱,又似遗憾的笑容:“可惜了……太平盛世降临在即,我却无缘得见……”
石月:“……”
安慰人的话,石月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她看着锦娘雨来越没有血色的脸,轻轻开了口:“这太平盛世,我替你看。”
这是石月确定自己能够做得到的承诺。
锦娘被石月这有些不近人情的回应逗得忍不住发笑。她咳出了一大口鲜血,笑着道:“好,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看……”
锦娘闭上了双眼。唇角仍旧还带着欢喜的笑意。
又过了十几年,新帝位稳,这动乱了太多年的天下,终于得以休养生息。
已经两鬓花白的石月独自行走在一处高岗上,看着岗下农民忙活着收拾秋日的收成,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太平盛世,她应当是看到了。
有风吹过,带来了几片深秋的枯叶,落在了石月的肩头。
石月回首,岗上是望不到尽头的枯林败叶。
不过等到明年春风再次吹起的时候,这里又会变得生机勃勃。
她不一定能够看到,但一定会有人能够看到。
石月收回了目光,转身向枯林深处走去。
肩头的落叶随着石月的动作滑落,又被清冷的秋风送着飘荡到了更远的地方。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cut!”孙世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知道马上就可以去春游的小学生,无比欢欣雀跃。
“太棒了!”孙世峰直接从导演椅上跳起来,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布景区,跑到了阮安然面前,“小阮你简直太棒了!棒呆了!这最后一段戏你简直演得把整部剧都给升华了!剧本上想要表达的也就是石月看到太平盛世之后淡淡离去的内容,你居然用一个回首一连串的眼神戏演出了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的意思!怎么想到的你!太棒了!”
阮安然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假发,刚才那风很实在,吹得她长长的假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