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伤成这样了,”张智宇使后背贴向墙壁,试着避开鼓动着的热浪。他拔出一柄黑亮的手枪,这是手头仅剩的武器了,“怎么就不肯乖乖滚开呢?”
他明白,一轮重型霰弹也只是销毁了它部分小臂,此时的自己,无异于阻挡着坦克的远古骑士。
蜥蜴人轻轻活动了下颚,然后紧紧扣到了一起。银白的额骨光秃秃的,眼眶成了一对深不可测的漆黑洞窟,血肉随着焚烤正碳化剥落,火团于银光闪闪的骨骼上滚动。
“其它混蛋顶......多在皮肉里藏点东西......”焦灼的气息灌入咽喉,肠胃扣上了死结,剧烈的咳嗽迫使他不得不中断了句子。
哪他妈有人蠢到换掉自己的骨头?或者说残忍到拿机械置换掉打手的骨头?
棕红的木门燃成矩形的橙红火焰,噼啪作响。那头怪物却犹如银光闪闪的塑像,任凭烈火焚烤残存的肉身,不为所动。
这个混蛋是不是已经没命了?也许下颚的移动是损坏神经的反射罢了?
他试探性的绕过熊熊燃烧的床铺,倚着灰白的水泥墙壁,端着那柄与废铁无异的武器,警惕地凝视着三米外的塑像。
左臂猛地抬起,张智宇甚至无法察觉这高速的移动,精力的集中一无是处,刹那间,对准头颅的,是银白与橙红间的黑暗,刀刃收缩,黑洞洞的枪口于臂骨之间缓缓升起。
短时间内张智宇只能瞪大他的眼睛。
蜥蜴的骨骼颤抖起来,光秃秃的下颚大张,头颅以诡异的角度偏转,每一寸零件,每一簇烤着剩余皮肉的烈焰,每一块银白的骨头都颤个不停,彷若癫痫患者嗑药后的寒颤,但它的枪身始终是纹丝不动的。
张智宇悄悄向着右侧挪动脚步。
张智宇察觉到了机械手臂移动的趋势,慌忙侧向墙壁的掩护。刺痛耳膜的爆鸣,燃烧的破碎木块扑簌簌地坠落。
碰撞。
吼叫。
热浪。
破裂。
木板噼啪的爆裂声,火焰悄悄竖起长颈,猛地窜来,却仅仅扑到了灼热的空气,火蛇无奈地崩散成无数小的橙色光团,残存的色彩渐渐溃散,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张智宇端着枪械,转向坍塌的回廊,踏过崩散了的石灰间燃烧的碎木,透过烘烤焦灼的气体。脚下,烈焰焚烧,头顶,摇摇欲坠。
是王健宇。
他怒吼着,正与那具金属骨骼厮打在一起,压倒性的角力,那具钢铁骨骼似乎已经不堪一击了,压根无法承受王健宇身体的冲击,只得踉踉跄跄地机械性后退。
它的皮靴早已熔穿,火焰熄灭,小腿残存的皮肉滴着鲜血,赤裸的上身看不出任何属于生物的部分了,银白的金属脚骨绊到了燃着沙发的残躯,硬生生将那部分沙发裁成两半。
火势蔓延,烈焰顺着每一寸可以燃烧的物品向着外部散开,客厅陷入火的海洋。
烈焰烘烤着无数电子产品的外壳,房门四周是粗糙的木雕,薄薄的木板环绕着四分五裂房门的残骸,赤裸的维纳斯冉冉而升,木材的纹路却模糊了她绝妙的躯身,海水平静安宁,扭曲的贝壳嚣狂地垂死挣扎,天使们滚动的长袍犹如翻滚的云团,面部简陋得怪异狰狞。木雕熊熊燃起,一道深刻的痕迹自维纳斯尚存的右眼流淌,宛如女神的泪痕。
蜥蜴人终于弹出长刃,机械性地挥舞着残存的左臂,下颚似乎再未并拢,不住地颤动,金属骨骼摇晃不止,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锈死的机械,艰难地移动着,犹如那股烈焰的残影。
终将熄灭的残影。
王健宇后退两步,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拔出背后的突击步枪,向它的胸膛射击。
“它快死了。”王健宇的声音似乎很轻。
张智宇无法分辨出那缥缈的声音,究竟来自于幻想,现实,还是语音系统内他的呢喃了。
“它左脑袋那边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