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仿石材质的地面向内凹陷,棱角交界处露着触目惊心的大缺口。底部的受损程度反而是最轻的,从地面到半米高的位置,旋转门破破烂烂的框架还耸立在风雨中,末梢的金属弧板歪折成两个截面,拱顶扭曲得几乎不可辨识,大滩的深色糊状物像是尚未风干的水泥,勉强辨认得出血肉的颜色。砾石滚落聚成一个简陋的斜面,几乎将入口掩埋。阶梯未被摧毁,通向坍塌的大门。每一寸玻璃都粉碎了,水晶般的细微颗粒,如随风散去的沙砾,粉饰砂石堆砌的金字塔。
艾里森踏上了第一节阶梯,面色阴郁,雨水沿着缕缕棕发溢流成河。
女郎继续舞蹈,那道骇人的创口掠过她的身躯,由柔软坚挺的(),至()诱人的线条,由纤纤玉指,至烈焰红唇。电光闪耀,双眸不时幽魂般飘过。它不过是模特扫描后系统制造的全息投影,完成随机的舞步,受系统操纵永生永世不知困倦的舞蹈。
“等等。”王健宇拦住了艾里森,隔着怒吼的雨声高喊,“你也是!开启你的语音系统!”
“语音系统?”艾里森抬起头来,水沿着光滑的镜面流淌,模糊了他的双眼,“什么狗屎语音系统!”他夹杂着母语吼着,勉强刺透滂沱的雨幕。
“艹你妈,”王健宇呢喃地骂道,挺起武器,转身踏入了旋转门的残骸。
“语音系统会让我们精神错乱!”艾里森无可奈何地按住张智宇的肩膀,他的声音颤抖着,却无比坚定。
“小心些。”张智宇连接了艾里森的账户,集中精神,将意识转换为语言,回答道。
“等等,”艾里森骂了起来,“我他妈,这软件是他妈哪里来的?”
“你们是要继续纠结这烂事淋雨,还是跟上来?”
“不是,你不懂。”语音系统显示出艾里森的情绪极度不稳。恐惧,惶恐,情感缠绕着他的语音,无数词语的杂糅,总结为单纯的大概内容,转瞬间将信息发送。
他在纠结于语音系统会给大脑带来远超人体承受范围的辐射和影响,并特别强调了联邦政府中的眼镜不配备“语音系统”的技术,在国际上这是非法的软件。
“去他娘的,哪都一样撤销了这功能。”王健宇的声音,张智宇却无法读出任何的情感,它是生硬,僵死的,犹如这座建筑,裂出血盆大口,无暇凝神琢磨两人对话的细节,张智宇只匆匆意会了大致的内容。
“但是不难解决,是我送了你这件小礼物……”接下来他阐释了一通应该为了避开危险适当做出让步的逻辑关系。
“去死吧!”艾里森在语音系统中厉声痛骂,“凭什么要绕出这么远?凭什么要我陪你们以身犯险?凭什么专门走进这一间旅店?凭什么毫无来由攻击我?”
“少给我没事找事,这间旅店是我觉得合适的第一间,”王健宇讥讽起来,情感并非自然而然地流溢而出,张智宇皱起了眉头,那声音甚至可以用做作来形容了,像是演技很差的演员,强差人意地读着冰冷的文字拼凑成的句子,“我们闹得多大你他妈不懂吗?随便走进一个屋子,让里边十只枪口正对我们的脸?”
语音系统有这样的好处,人心坦露,任何虚伪的面具都消失无踪。
但王健宇……他的声音似乎很不对劲。
这是禁令下达的原因之一吗?
无意中,语音原件已转换完成,张智宇慌忙将其抹杀于摇篮之中。.
透过残垣间的缝隙,夜视功能的环境模拟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管中窥豹,真实世界投射的部分影像。
张智宇踏上了旅馆完整的地面,身后,密集的裂痕甚至使地面向下凹陷,随着每一步而碎裂,裂痕蜿蜒,犹如沙土的流动。
雨水终究没办法尽情敲击它们的不速之客了,肌肤还能感受到被雨滴撞击时的麻痹感。狂风凄厉地叫嚣着,席卷起大滴的雨水顺着破败不堪的墙壁灌入,犹如海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