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隔一秒,重新开口:“你朋友埋下了一颗种子,每天期盼它成为参天大树的那一天,好不容易它抽出了小树苗,你朋友担心它最后长出的样子不是她想要的,于是开始逃避,最后忍无可忍亲手拔掉它。不久,你朋友感到孤单,又种新一棵树。反反复复几年后,别人问你朋友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一棵树也没种成,她回答别人:我只是享受埋种子和幻想它长大的乐趣【注】——我最近在整理工作室接触过的访客案例,你朋友虽然不是我的访客,但我很感兴趣,也希望分享给我的学生,你听着觉得我上述比喻有什么问题吗?”
商津本来想辩解两点,第一,“担心”的那一句话,第二,“感到孤单”那一句话。临到嘴边,她最终只回答:“没问题。”
娄老师坦诚:“原谅我在这通电话之前就将上面这则小故事分享出去。”
以为她指的就是分享给学生,商津不甚在意,玩笑:“没关系的,虽然我朋友可能绝症了,但她乐意成为案例帮助和她遇到相同困难的人。”
—
翌日午间,阿金将前一天晚上徐羚和商津两人疯在一起的事情告诉浦开济。
浦开济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反应。
阿金耸耸肩,也不在意,只是发现浦开济今天带了一本书在自己的柜子里,阿金偷偷瞄了一眼,只看到“回避型依恋人格”几个字,就被浦开济合上了。
阿金捂了捂脖子,以嘻嘻笑化解尴尬:“哎呀浦哥你什么时候对心理学也感兴趣了?”
浦开济不予回应,径自将刚脱掉的白褂子挂到衣架上。
阿金在旁等着他一起吃饭,结果浦开济交待他几件下午实验室要做的事情,便要走人。
“浦哥你又上哪儿去?”阿金一脸懵。怎么会在上班时间段请假?这也太不符合浦开济一贯的行事作风了吧?
浦开济用背影告诉他:“见心理医生。”
阿金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下午整个人在实验室都没有心思,只担忧着浦开济最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需要见心理医生?
距离浦开济上一回见心理医生,还是两年前,原因在于实验室爆炸落下的心理阴影,当时其实已经接受治疗两年多了,浦开济依旧跨不过去心里那道坎,遂作罢。阿金先猜测浦开济是下定决心重新接受治疗,随后联想到浦开济看的那本书,他忍不住查了一下什么是”回避型依恋人格”,结果令他更惊心——
“‘一个人年幼时被太多次地忽视和拒绝,为了避免这种被忽视和拒绝的伤害,这个人会开始回避和人的亲密关系,在长大后进入恋情,也会自动将幼年的经历代入’……‘内心深处需求着爱,只是无法建立起将爱输送进心里的管道’【注】。”
浦开济接近下班的时间回来基地,并为了弥补下午的假,留下来加班。
阿金主动要求作陪。
浦开济没同意。
阿金坚决不走:“……你不让我陪,我就守在实验室门口,直到你出来。”
浦开济先是用古怪的眼神看他,随后明白过来什么,淡淡冷冷道:“我没事。”
阿金嘻嘻笑:“我回去也没事,还是留下来陪浦哥你吧。”
浦开济没再浪费时间解释,随他的便。
当晚回去,阿金向徐羚申请,要搬去紫竹小区和浦开济一起住。
只要不当电灯泡,徐羚无所谓他住哪里,不过原因还是得调侃:“不就昨天晚上没给你准备晚饭饿了你一顿,至于嘛?”
阿金忽然泫然欲泣:“羚姐,不开玩笑,大事,浦哥又去看心理医生了。”
徐羚当真吓一大跳,须臾,等听阿金讲述完详情,她松口气,挥挥手:“我也认为小浦确实该继续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不过你别担心,他今天这一出,不是他的心理障碍又严重了。他自己不都告诉你他没事吗?”
“病人当然会说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