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似乎一直在注视着她,绣玥心里并没有怪他将自己这样弃如敝履,但她终究还是失望了的。
当他向她索要真心的时候,当他对自己表露心意的时候,当他将自己拘在身边的时候,从前的一字一句,现在都成了讽刺。
对面坐着的萨满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真有“神灵”开始附体,他当着众人的面,烧了一张布满符咒的黄纸,将灰烬抖落在器皿中,如老枯木的脸上裂开了诡笑,声音沙哑着:“皇上,皇后,这是神灵所赐的圣水,请携带煞气的妖星饮下,老身打坐之处已神灵聚集,只要饮下圣水,虔诚地跪坐此处,不出一炷香的时辰,全身的煞气便可尽数被剥离。”
“从今以后,便能如常人一般的活着。”
绣玥瞧着那萨满起身,将手中的器皿逼近至她眼底。
她笑笑,下意识去触及脖间挂着的小瓶。果然,重头戏上演了,这招也实在不新鲜。
“那还等什么,”諴妃对帝后道:“难得大师功成,如贵人饮下了圣水,只消在跪上一炷香的时辰,神灵便可剥离其身上的妖煞之气,就请皇上皇后恩准罢。”
她转过目光,对着下方跪着的绣玥笑笑:“如贵人,这样容易便能让你得了自在,你可得了大便宜呢。”
“皇上”如今帝后出现裂痕,皇后的态度放软了许多,“皇上,这样也是为了如贵人好,以后她在后宫,也不必步履维艰的活着了啊。”
皇帝自入钦安殿起,就没再同皇后说过一句话。
此刻也是,即便皇后如何试图转圜,做小伏低,他依旧置若罔闻。
“皇上。”绣玥在场中央,忽然唤了他一声。
她从入殿内起,就一字未予他,如同他一字未予皇后。
颙琰也始料未及,绣玥会突然对他转圜了态度。
出乎意料之外的,绣玥很痛快地接过了器皿,而后依言跪坐到了那个萨满打坐的地方。
她捧着鲜红的圣水,瞧向一直目光跟着自己的那个人,“皇上,嫔妾斗胆,想求一求皇上的恩典。”
諴妃瞧着皇后无声地一哼,这个如贵人,都到了这份上,还不死心地在皇上那摇尾乞怜。
“你说罢。”颙琰道。
绣玥朝他认真地露出了点笑意,“皇上,殿内焚香太重,嫔妾想请您走近些,让嫔妾看看清楚。”
颙琰愣了愣,就连皇后、諴妃也都没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
“皇上,如贵人很快就剥离了煞气了,这么会儿工夫,您还是别过去了。”出声的是諴妃。
颙琰惆怅片刻,道了一声:“无妨。”
“可是皇上……”
他已不再听身后的规劝,来到了绣玥眼前所及。
“朕来了。”他站在她面前。“你有何话,想要对朕说吗?”
绣玥凝望着他,摇摇头。
“很快,过了今晚,就都会过去了。”他的语气有点别扭,似乎是想要安慰她。
绣玥仍旧没有说任何话,她只是深深地瞧着皇上,努力地、一丝不苟地看着他。
想要牢牢将他的样子记入脑海。
也许,这会是她最后一次再见他,不是皇上,而是她这辈子曾以身相许过的这个人。
即便她不爱颙琰,至少他曾经短暂地陪她共度过人生中的一段时光,虽然他留给她的余生可怀念的印象,可能都有点儿糟糕,经常对她大发雷霆,时不时还那样的蛮横不讲理,可她,她终究以为会跟他走完一生的。
想想她曾经,还那么傻地担忧他会走的太早,离自己而去,现在想想,多么的可笑。
她与他之间,在她阴下这杯水之后,即将缘尽于此。
“小姐等等!”
宝燕甘冒大不韪,在远处喊了一句,“皇上,即便是圣水,也要验一验毒罢?”
“混账!”諴妃显然比皇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