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便收着一幅花颜的画像,是昔日程老家主好奇询问,太后派人送来程家给程老家主看的。
所以,程翔一眼便认出了花颜,脑中想的是画师虽然画出了花颜的形,却没有画出她的神。同时又想着,花颜来了北地,那么是不是太子殿下也来了北地?复又想着太子殿下在朝中稳定朝局是走不开的,应该没来。北地十大世家精锐暗卫一夜之间被除尽,原来是花颜动的手。
“就是太子妃。”程翔说,“你再仔细看看,与那副画一样。”
程耀不是没看到与那幅画像,而是他不敢置信,临安花家不是应该在花家待嫁吗?怎么来了北地?什么时候来的?这些日子出的事情,难得是与她有关?
难道太子殿下派来北地来的人,不止苏子斩一个?还有一个太子妃花颜?
他宁可相信铲除十大世家精锐暗卫是花家的那个公子花灼,宁可相信是花家帮助了苏子斩,怎么也不太相信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还是这样纤细柔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程家是高门大族,踏进大门口,入眼处便是华庭高廊,只是可惜,院内是人人惊惶,如今的门楣与里面的人,丝毫不相得益彰。
花颜来到程翔、程耀等人面前,看着须发花白的面容苍老的老者与年约五旬已生华发的长者,以及一众脸色发白六神无主地看着她的大批老老少少。人群中,没有程顾之的影子。
她停住脚步,淡淡一笑,“程老家主,程家主,打扰了!”
她不请自来,的确是打扰了!但这一句,也的确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客气了。
程翔勉强镇定下来,扯了扯嘴角,到底没露出一个笑来,拂开程耀扶着他的手,站稳身子,苍老的声音开口,“突闻惊堂木,原来是太子妃驾临,失敬了。”
花颜淡笑,“贵府的门厅太高,牌匾太闪耀,没有惊堂木,实难踏进来,希望老家主没被我冒昧前来给惊住。”
程翔盯着她,“太子妃说的哪里话?太子妃能驾临程家,使程家门庭蓬荜生辉,是程家的福气。”话落,不客气地询问,“只是不知,太子妃这是设的哪方道场?摆的又是什么道行?”
花颜失笑,“老家主说笑了,我不过是来做做客认认门而已,真正摆设道场的人可不是我。”
“哦?”程翔看着花颜,“太子妃这是何意?”
花颜笑而不语。
这时,苏子斩从外面踏进门槛,他同样是踏着倒地的大铁门,却不如花颜一般脚步轻浅,反而是每走一步,铁门发出重重的声响,这一声一声,无异于攻城木撞击铁门发出的声响,直踏在人的心坎上。
程翔看到苏子斩,脸色是真真正正地变了,一下子惨白惨白。
程耀几乎站不稳,睁大眼睛,使劲地盯着苏子斩。
自从太子殿下派苏子斩来北地查办赈灾之事传到北地后,北地的所有人便都暗暗地联合起来,打着让苏子斩有来无回的主意。他们以为,苏子斩有天大的本事,也捅不开他们在北地包裹的一层层细密的丝网,可是,没想到事与愿违,短短一个月,苏子斩已将北地这块铁板凿了一个窟窿。
派去凤城、鱼丘刺杀苏子斩的人再无音讯,可想而知折在了那里,安阳军被收复,那一带赈灾事宜顺利不说,如今他们自诩为铜墙铁壁的北安城在失了赖以生存依仗的精锐暗卫后,也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如今,更是被敬国公围困府邸,府内的府兵虽不在少数,但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反抗杀出去,谁知道这重重包围府邸的背后,还有什么杀招在等着他们。
苏子斩来到程翔和程耀的面前,容色冷然地扬唇,似笑非笑,声音如清冷的泉水,但在这样的深秋寒风里落地成冰,“自我来北地,程老家主对我多加照拂,今日特来道谢。”
程老家主身子晃了晃,看着苏子斩,听着他的话,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