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定衍朝,即使是只完成其中一项,就能青史留名,更何况明初有将这四项都完成的能力。伯父,最开始是皇座上的那位容不下明初,而非明初早就想要夺取这天下。”衡玉不知为何,原本语气平淡,说到了最后却闭上了眼睛,方才平复心底翻涌的思绪。
她有才能,却再无一位帝王能完全任由她施展。
如今有人要辱她杀她,她便夺了这天下又如何?
漫漫青史,她曾经得到了多少赞誉,又曾经背负了多少骂名。
但终究,日后盛世的到来,会为她诉说着自己的功绩。
“明初啊,伯父最担心不过的就是你。你父亲在你幼年时就曾经来信告诉伯父,你自幼便光环加身。伯父这些年里竟是庆幸又是担忧,你会将家族带往哪里呢?”
“百年之后家族要如何走下去就看后人了,但只要明初在一日,陈平宋氏世家领袖的地位绝对无可动摇。”但,世家之势也必然要被压制。
衡玉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出口,而宋祢也在她坚定有力的话中,含笑而逝。
当日,宋祢逝世的消息就传到了宫中,太后赐下恩典,君宴当时正在宠妃宫中嬉闹,得知消息再也止不住心中的狂喜大笑三声,收敛好脸上的神色后,一脸沉痛走出宠妃宫中,坐着御撵前往御书房,寻来三公九卿,一脸沉痛将消息告知众人,并且亲自赐下丰厚的恩典。
衡玉已经换上了守孝用的衣服,灵堂是早就建好的,衡玉跪在灵堂前,听到下边人附耳告知的消息,面无表情。
宋祢一死,君宴的确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这些年里来自陈平宋氏的威胁一直高高悬在他的颈畔却没有落下来过,但这样将落不落的威胁更能把人逼到发疯,君宴早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现在宋祢的死就是一计最好的催化剂。
当天,各世族也都送来东西,宋祢头七之日,何珈也随着父亲过来哀悼。
她随着人流走到衡玉旁边,两人不经意对视一眼,何珈弧度微小点了点头。
随后,傅逸也过来了。
往时就风华无双的郎君经过世事的打磨,更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他目光紧紧落在衡玉身上,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什么答案。
这几年里,伯父那边一直想要安排他的婚事,傅逸在其他事情上都可以妥协,唯独在这件事上一拒又拒,但走到今日这步,傅逸才发现他是当真不了解这位女郎君。
他曾经仰她手段,但到了今日,他却也有些畏惧她的手段。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不想达到这样的地步,但他生平见多了顺势而为的人,却独独只见过这样一个要时势顺她之人。
当真是……光芒万丈。
两人对视一眼,傅逸与衡玉擦肩,心底的绮思彻底放下。
宋祢七七那日,南门御林军动,在宾客离开入夜之后,宋府被官兵团团围住。
宋府灯火通明,已经是陈平宋氏族长的宋放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下方一些人都急躁起来,但都维持着极好的风度。
突然,又有一阵快马声在暗夜里回响,宋放眉梢一动,提高声音对厅内众人道:“宁卫军来了,诸位可以放心了。”
而衡玉此时,正在皇宫里。
她手里握着早就效忠于她的内侍总管呈上来的密旨,看着上面写着“不计任何后果,今夜令身处洛阳的陈平宋氏族人全部伏诛”的密旨,衡玉将密旨揉成团握在手心里,在宫人毕恭毕敬的行礼下,缓缓走入帝王的寝宫乾清宫。
“成王败寇,朕布局五年,没想到还是输了。”高坐在主位的帝王难得清明,头戴冕旒身穿黑色礼服,端的是一国君主的气势。
“若是陛下这些年能如今夜一般骄傲清明,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今日这般下场。”殿门大开着,衡玉站在殿下仰头望向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