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接着席连讳的轿子,还是埋怨:“分明皇上是好皇上,皇上说多保养,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明儿在家养着,不许去衙门。”
这是老妻的关爱,席老丞相呵呵笑着:“有事儿啊,为夫我离不开。”
席老夫人絮絮叨叨:“还有许多官员呢,你当你是独一份儿的?”把丈夫接进房里,问他晚饭家里送过去可还热,看着他喝一碗参汤,让他早早的睡下。
鼓打三更的时候,席老夫人入睡沉沉,席老丞相却睡不着。轻手轻脚起来,让上夜的丫头不要侍候,也不要再来问候,免得把妻子惊醒。老丞相从暗格里取出一封公文,烛下又看了一遍。
他眉头紧锁,还是又惊又怒又不敢相信,跟初次见这公文时一个形容。
公文是从镇南王处所发,上面写的是对魏行的评论:“贵司官员魏行,人品有失,待勘查中。一应大事,慎用!”
年青的镇南王,袭爵没有几年,在京中官场中已经有个“目光如电,雷厉风行”的名声。
不管他护卫京城,还是西山大营练兵,都有口碑出来。
夜巡的功劳,皇帝的赏赐给各家公子们,满京里也知道是公子们有功。但镇南王肯破格用他们,肯破格起用袁二爷,同时京都护卫配合夜巡得力。不然只倚靠各家公子们,一开始只能是一盘散沙。
苦的难的活计,还是由镇南王承担。
阿赤三百精兵到京中,袁家执瑜执璞,梁山王府的孙子孙媳居功不少,但只凭孩子们挡住精兵,如果没有龙四出现的话,镇南王也会出现。
三百精兵要是进京城大闹,这后果不能设想。
席连讳在种种事情上,对年青的镇南王欣赏备至。对他这个公文初一收到以为发错衙门,但老大人也肯执行。
副使人选既然不能用丞相官署上公认办事最利索的魏行,席大人想了半天,才把马浦想出来。
随后,魏行的表现让席大人心头发凉。魏行的大失所望和隐隐的怒火,好似有什么是他一直在筹划,却忽然归了别人,让席大人有了不安。
手上再握着来自镇南王的公文时,席大人的不安就更多,跟以前他反复看这公文时的心情不一样。
就在前天他又看了一回,还对自己道:“盼着王爷早些证明魏大人清白吧。”
今天,席大人双手沉重,公文更重如铅铸,自语地道:“灯下黑自古有之,有什么我没有看到,也有可能。盼着王爷早些查出来吧。”
语气又大不相同。
那种没有证据却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的清晰感,在他心里这就生下根。
放回公文,重回床上,辗转到四更鼓响,席大人慢慢睡着。
窗外风雪更重,长街上更肆虐如大雪就要到来。
魏行家的对面屋瓦上,冷捕头从披着的黑袍子——跟屋瓦一个颜色——下面动了动,感觉要打哈欠,抓把雪就擦擦脸,看着魏家一动不动的夜色,喃喃道:“今晚像是也不会出来,害老子又白等一个晚上。”
他缩缩头,准备离开。
就什么盯上魏家,冷捕头觉得自己一直对魏大人就有种说不明白的猜测,不过他的事情不小,魏行也算狡猾,不管他跟哪个官员以前接触再好,对方有点儿风吹草动,魏行即刻就不去了,跟树倒猢狲散似的,冷捕头真的盯上他,是疫病以前,他家里出现怪癖性的人,透着疑惑,就分一只眼睛盯上他。
疫病下去的这么快,跟冷捕头看的紧,林允文一算卦,今天不应该出去,他就不出门了有关,冷捕头的功劳,并不比香姐儿的差。不过风光的是禄二爷,冷捕头从来是喝风吃雨。
又一队巡逻的人过去,冷捕头收拾东西,准备回到暂住的地方,还来得及补个暖和的觉。
苦命呐,他对自己叹气。挣的钱不少,老婆孩子吃的香睡的暖,独自己跟孤零零没人要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