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还管这个做什么呀!赶紧找大夫看看去。”贺娘子又急又怕,一把夺过那只包袱,又扶又抱地把他带到了最近的医馆里。
夜里凉风习习,窗外星光熠熠,有夜风吹进屋里,拂动床边的帷帐随风飘飘荡荡。
“廷哥儿睡了么?”十一岁的芳姐儿长得亭亭玉立,脸上带着忧色,见娘亲从小表弟屋里出来,忙上前问。
“睡了,他喝的药里头有一昧是安神的,让他多睡会儿吧!”贺娘子叹了口气。
“娘,廷哥儿可说了是谁打伤他的么?”芳姐儿皱眉追问。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倔强不过,若是不想说的,凭你怎么问也不会开口,这般倔强的性子也不知像谁。”贺娘子叹息声更重了。
芳姐儿皱了皱鼻子:“娘,我不喜欢京城,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迟些,迟些咱们便回去。”贺娘子拍拍她的臂,“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赶紧睡去吧!”
芳姐儿应了声,回了自己屋里歇下。
贺娘子又望望贺绍廷歇息的屋子,眼眸幽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她一直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贺家的骨肉,弟媳妇进门的时候,肚子便已经怀着这个孩子,可是娘亲和弟弟都不在意,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何况以自家弟弟那方圆数十里都知晓的臭名声,能有人肯嫁他便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哪里还敢嫌弃。再说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丧夫、失妇的男男女女数不清,鳏夫再娶,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她那个弟媳妇,容貌出众,性情温和,最难得的是干活还是一把好手,这样的女子,纵然是死过丈夫,可愿意娶她进门的人家也不在于少数。
而带着伤回府的冯维亮自然也引来生母云氏心疼的泪水,云氏听说打伤他的竟是两年前在河安府见过的那个孩子,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夫君,见他皱着一双浓眉,神情瞧来似是有几分恍惚。
她心里微微有些怪异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唯有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待大夫诊治过后又忍着心痛亲自给儿子上药。
“爹爹,哥哥怎么了?”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姑娘牵着乳嬷嬷的手进来,看见兄长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奇怪颜色,好奇地问。
杜诚忠一下子便回过神来,见是他和云氏唯一的孩子杜杏嫦,摸摸女儿的发顶道:“你哥哥受了点伤,娘在帮他上药呢,吓到嫦儿了么?”
小姑娘摇摇头,可却是把身子藏在爹爹身后,探出半边脸有几分害怕地望着兄长。
冯维亮见原本有些走神的父亲在妹妹到来后,整个人便变得十分温和,眼眸微闪,随即别过脸去。
当晚,云氏又叮嘱儿子要记得服药,这才离开。
行经院里的凝春亭,见杜诚忠在亭中自斟自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怎的便又想到了今日打伤儿子的那个孩子,心中的那种怪异之感又冒了出来。
她连忙定定神,提着裙裾步入亭中,柔声问:“怎一人在此饮酒?”
杜诚忠见是夫人,神情便先柔了几分,不答反问:“亮哥儿的伤怎样了?”
“还好,没伤到筋骨,休养一阵子便可以了。”云氏夺过他的酒杯,不让他再饮。
杜诚忠倒也随她。
云氏陪他坐了一会儿,与他东拉西扯地闲话了一阵家常,这才试探着问:“今日打伤亮哥儿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杜诚忠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与考功员外郎唐松年府上有些亲近。”
顿了顿,他道:“明日把亮哥儿的课业调整一下,把习武的时间减少,适当增加念书的时候。”
本是心中烦燥出来走走的冯维亮恰好听到他此话,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揪了揪衣角。
父亲他……为什么?
云氏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