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退后一步,俯身双手齐眉,行了一礼:“多谢道君。”
溺情也面色严肃起来。
他伸手在身前一抓,当空撕出一道黑色裂缝,裂缝内往外呼呼刮着风,“本君支撑不了多久,快些进。”
妙法境修士,已有撕裂空间之能。
只是若定点不是自己熟悉的方位,运气好些的,还能全乎着回来,差些的,运气差的,不是卷入空间乱流、殒命,便是误入无间无序的虚无,永世流浪。
核枣舟上的修士一一跨入裂缝,崔望便站在溺情道君身旁站着。
郑菀跨入裂缝时,突然往回看了一眼,她对上了崔望的眼睛,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微微蹙起,见她不动,袍袖往前一拂,郑菀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便被推着进了空间裂缝里。
“道君,请。”
在溺情道君跨入裂缝时,崔望如一阵风,拉着他一块跌进了快要合上的裂缝里。
郑菀这是第一次进入空间裂缝。
所谓裂缝,不过是黑黢黢的一条甬道,没走多远,便到了洞口,白茫茫一片,溺情道君笑了笑:
“美人儿,跳下去,便是了。”
“我与道君一起跳得好。”
进入别人的空间裂缝,相当于身家性命悉数交予旁人,崔望这般动作是人之常情,并未热闹溺情道君。
他颔首:
“那成,小娃娃们先走。”
郑菀跟在李司意身后,一步跨入了白光。
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站在了一片花圃里。
花圃内遍植异花,有曼陀罗,有叶荼蘼,有铃叮花,零零种种,一眼看不到头,风一吹,花浪便开始起伏。
鼻尖盈满花香,郑菀深深嗅了口气,心道: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花圃旁,还架起了一座秋千,一张小圆桌,几章蝶木椅,桌上凌乱摆了几把画扇,主人却芳踪杳然。
“走了。”
崔望经过她,这是他今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郑菀没走,他却住了脚:
“不走?欢喜这样的?”
郑菀笑盈盈地道:“是欢喜。”
等她不再忙忙碌碌,可以闲下来为人生呼一口气时,必定要为自己建一个这样的花圃。
崔望停下来,认真地想了会,道:
“若我送你一座花圃,你与我和好可好?”
“呀——”
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千霜狼狈地从花圃内站起来,手足无措地道:“我方才就是想低头摘一朵花,谁知、谁知竟……”
听见了。
她如何会想到,在她面前从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之人,竟然会在另一个女子面前要求和好?
千霜原以为,离微道君与郑菀之间,主导的该是道君,分也是道君要分——
可谁知,竟是反过来了。
这叫她隐隐生出一股怒意:郑菀这样的人,竟敢这般不珍稀她爱若珍宝、愿意为其献出性命之人。她、她……
“走了走了,”溺情道君风风火火地从外闯进来,“一次运太多,东丢西丢,没想到把人都给丢散了。”
“大殿集合。”
郑菀抬脚跟上溺情道君,在要走出花园时,才道:
“崔望,你这般模样,倒像是小儿讨要想吃的饴糖,不像你。”
“我不吃饴糖。”
第124章
饴糖在崔望记忆中,是极其陌生的东西。
他唯一尝过的甜食,除了金丝馕饼,便只有六岁灯市上阿娘为他买来的糖葫芦。
那糖葫芦酸得人倒牙,却已是记忆中天上地下无与伦比的美味,以至于在这之后,他再未吃过同样好吃的糖葫芦。
那时,他吃的最多的,是一种玉米糊糊。
玉米糊糊不需费力嚼,对老人牙口极好,他自有记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