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帝在韩非花拔簪自杀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骇得差点叫出声来,屁股也离开椅面,身子向前探出。方无适出手,韩非花刺空了,他才“呼”地长出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也重重落回胸腔,人也往后一落,摔在椅内。
他最欣赏有特质的女子!
韩非花小小年纪便机智过人,一番话有情有理,忠孝两全,虽然她此举有利用“明君”挟制他这个皇帝的嫌疑,他还是被她的勇敢、果决和孝心感动。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了挽救父亲和弟弟,为了挽救族人,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手,他无法不震动。
然等跌回椅子坐稳了,缓过劲来了,他又生气了,拍着桌子厉声叱道:“大胆韩非花,这就是你的孝道?你想血溅公堂,逼朕饶了韩家;朕若是不饶,就是昏君对不对?你这是要挟朕!”
韩非花大吃一惊,急忙道:“皇上,民女不敢要挟皇上!”
韩希夷忙捂住她嘴,对她连连摇头。
顺昌帝怒道:“你不敢?你不是已经做了吗!你今儿要是死了,朕就算饶了韩家,还是要被人骂,说当堂逼死人命。你这是陷朕于不义!”
韩非花流泪道:“请皇上恕罪!”
她今日才知道,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这求死不能的感觉,更让人难受、煎熬。
韩希夷高声道:“皇上,我韩家奉公守法,并未参与劣质军服一案。谢吟月妒忌成性、丧心病狂,草民在之前就休了她。她已不是我韩家妇。她的所作所为与韩家无关。请皇上明鉴!”
顺昌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似乎在权衡他的话。
玉瑶长公主见状,急忙跪下,膝行过来,哭求道:“皇兄,虽然皇妹总是惹你生气,可是皇妹对你的忠心从未变过。你要罚就罚皇妹,罚谢吟月那个贱人。这件事真的与韩家无关哪!”
说罢,伏在地上不住磕头。
顺昌帝目光一转,落在清哑身上。
刚才方无适松开韩非花,后退一步,就被一人拉住往后一拖,拖到身边,方无适一看,叫道:“娘,你……”
清哑道:“你别多话,让娘和你父亲来说。”
方无适再一次救了韩非花,她没来由地心头不安。
爱情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没有道理可讲。她不想让儿子和韩非花有过多牵扯。方无适即将和沈怀婉定亲,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即便方无适不娶沈怀婉,也绝不可以娶韩非花!
顺昌帝忽然问清哑:“郭织女,你说韩家该不该饶恕?”
清哑愣住,怎问她呢?
她又不是主审官。
方初心一跳,张口就想说话。
顺昌帝抬手制止他。
就要郭清哑来回答!
清哑并未犹豫太久,就回道:“该饶恕。”
顺昌帝问:“为什么?”
清哑道:“谁犯法,谁承担,不该牵连无辜。”
顺昌帝道:“你说他们无辜?”
清哑心想难道不是?
她就不提韩希夷了,他是谢吟月曾经的丈夫,皇上怀疑他参与了军服一案还说得过去;其他韩氏族人和孩子知道什么?
她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思。
顺昌帝盯着她,沉声道:“无辜不无辜,先不说。谢家和郭家的恩怨,本不是生死大仇,可是谢吟月和家人数次要置你于死地,你还敢饶恕他们?就不想斩草除根?你可曾想过:今日你饶了韩非花和韩非雾,他日也许他们会来找你,或者找你的儿女,替母报仇。明着不敢来,暗地里陷害,就像他们的母亲一样。你就不担心?”
韩非花惊叫道:“不!民女发誓……”
顺昌帝抬手,制止她说下去。
他郑重道:“朕要听郭织女说!”
方初也急了,也要张口。
顺昌帝一个凌厉的眼神丢过来,再次成功阻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