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眉眼、濡慕的神情,昭示母女亲密无间。
女儿还是那个安静的女儿,娘还是那个粗陋的娘,却没有人觉得她们不像母女,不但眉眼像,甚至穿着都很协调。
这时众人才又发现:郭织女真的很有慧心,吴氏的衣裳显然也是经过她一番费心设计的。
大家不禁嫉妒起吴氏来。
吴氏因为闺女来了,有底气了,脑子也清明了,言谈举止也正常了;不仅如此,还生怕闺女吃亏,言辞格外谨慎起来。
就有人赞清哑衣裳,众人齐声恭维。
县衙主簿的太太觍着脸笑道:“郭姑娘,这料子可真稀罕,市面上还没有呢。可能让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打着众人名义,也没说买,也没叫送,就看清哑怎么办。
吴氏忙笑道:“说稀罕,不叫各位太太听了笑掉大牙。从前她给九大世家送了新样子,我也是得意了好一阵子。谁知各家得了一个花样,转眼翻出无数新花样来。我这才晓得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我就在家里说这事。我家老头子骂我没见识,说织锦世家那是我们能比的?随便就能扒拉一堆能人出来,要什么样的新式料子没有!”
说着,一指陈氏道:“就陈太太身上这穿的,我就没见过。”
陈氏忙道:“回头我送你几匹。”
又对主簿太太道:“金夫人,回头我给各位都送两匹。郭家只做棉布买卖。不织锦。郭姑娘偶然给自己织件新衣裳,却没有多余的料子对外卖。她也没那个精力做这个。”
清哑点头道:“我们不织锦。”
向陈氏投了感激的一瞥,谢她替自己解围。
金夫人笑眯了眼。连声道:“怎好让陈太太破费!我是见郭姑娘这衣裳料子难得,想要买一些的。”
韩太太见她还看着清哑身上不舍得挪眼,也笑道:“在霞照做官,没别的好处,就是凡有新织锦面市,只要不是规定敬上的,各家都会给官衙里送一份。夫人不嫌弃。回头我也让人送几匹给你们。”又看了看郭家母女,道:“郭家就只有棉布了。”
跟着,沈太太也说了一番话。也是为清哑解围的。
众人心里明镜似的,只有金太太等几个人迷糊。
清哑身上料子的好处,谁都看出来。
暗纹花的料子各家也都能织,谁家能有这样的?
这俨然又是一款新织锦。各织锦世家只怕都盯着了。
也亏得金太太没见识。居然就敢这样当面讨要。
经过这一番言来语往,韩太太重新审视吴氏,觉得她与先前表现好多了,看起来顺眼多了,一面又奇怪:陈氏替清哑出面说话不算什么,为何如此尽心,主动送衣料呢?这其中除了郭严两家交情,有没有方家的缘故?
想起先前严氏对吴氏的热情。韩太太很是怀疑。
不过,郭清哑这样出色。严氏奢望也不奇怪;更何况,方初若真是因为她才和谢家退亲,严氏更想求了,不然将来她儿子怎么办?
韩太太想罢,却并不着急。
退亲,怎么说也算个污点。
从这点上说,韩希夷就比方初具备优势。
韩太太微微一笑,拿出十二分精神和吴氏母女交谈。
吴氏生恐金夫人于心不足,倘或再提出让郭家把这织锦交给哪一家锦商织出来,再送她们,那可就不好回了。因此,她特意岔开话题,问陈氏蔡家迎亲的何时到达、严家何时发嫁等话。
众人便纷纷插言,恭维陈氏觅得好女婿。
这恭贺的话之前早说过了,不过谁也不嫌烦。
言笑间,韩太太发现清哑太安静了,便是别人问到鼻子上,她也只简短回应,比谢吟月和严未央应对差远了。当然,这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衬得那聒噪长舌的妇人在她面前就像小丑,什么也问不出。
她不由想:“可见这世上事难得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