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声音,如泉石相激,却异常坚定。
张恒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清哑。
清哑平静的眼眸中隐现愤怒,还有不耻。
她才不信谢吟月拦住自己说这些话,只为了感怀。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对!
谢吟月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拦住清哑说这番话,眼看目的达到后,她体会到的不是快意,而是锥心蚀骨的疼痛——
郭清哑,她觉得方初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郭清哑,她觉得方初断手退亲是敢为天下先!
她如此推崇他,正如他同样推崇她!
他们没有直面交集,却彼此惺惺相惜!
她直言不讳地当着她说出这番话,毫不担心被人诟病,因为她一直以来独立特行、超凡脱俗,信奉邪不胜正。在她眼里,她谢吟月就是卑劣的,邪恶的!
“敢为天下先?”谢吟月轻笑,笑声有些刺耳,“姑娘说得好!当日得知夏家向郭家求亲后,他命人叫我出去,说若我不去,便永不再相见。我去了。见面他便指责我,说我弄手段陷害姑娘,直言要退亲。然后他就去府城了,为姑娘谋求荣耀去了。”
清哑心中一动,想起去年回乡的那个早晨,在桥上遇见方初,她兄妹因为夏家逼亲的事,都对他说了些愤激的话,他当时确对大哥说要与谢家退亲,正和谢吟月眼下所言相符。
当时他就是赶往府城去的吗?
她且不答言,且看谢吟月到底想干什么。
谢吟月直直地盯着清哑,似愤恨,似怨毒,又似嘲弄,还有感伤,“待他回来,夏家已经公布纳姑娘为妾。他便疯了!请了父母和舅舅去谢家立逼退亲。待方伯父说出断手出族的条件,他便拔刀斩去手掌。你是没看见。流了好多的血啊!那半截手掌掉在地上,还蹦了下……”
随着她的述说,清哑觉得当时情形历历在目,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更被谢吟月嘲弄、怨愤的口吻激怒了——
她不是应该痛苦难受吗?
怎么还有心情把这件事拿到外人面前说?
郭谢两家恩怨,明明是谢家对不起郭家,谢吟月却不择手段,一直算计郭家。两姐妹各逞心机,最后算计死了江明辉。算计死了谢吟风,算计得方初退了亲;退了亲还不肯放手,还要来算计!
清哑再忍不住,一把搡开细腰,逼近谢吟月。
两人个头差不多高,这一靠近,几乎鼻尖相触。
她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眼睛上,盯着谢吟月的瞳仁,直射她灵魂,激动道:“不管你想干什么。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年在锦绣堂,为了你,他当着那么多人面向我道歉,恳求我给他、给谢家一个改过的机会。这样的未婚夫,你都能把他逼走,谢吟月,你真好本事!你含沙射影怪他移情别恋,不过自欺欺人!你我心知肚明,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在别人面前装就罢了,别在我面前说这些!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更瞧不起你!!!”
细腰等人都愕然,没想到姑娘能说这么多话。
谢吟月笑道:“姑娘如今是御封的织女,当然瞧不起我这个手下败将。我也并不敢自欺。他觉得我心性鄙薄。推崇姑娘高洁,所以对姑娘情深不悔,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清哑深深地看着她,久久不语。
谢吟月一直不喜欢她的眼光,太纯净了。
但她坚持不退让,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坦然的。
可是。心底那一丝不自在从何而来?
“是我历练还不够坚强,谢家如今又处于劣势,所以才会这样。”她暗道,却不去想当年郭清哑还是一介村姑之时,就昂然面对三大少东,毫不退缩和卑怯。
忽听清哑平静道:“方少爷断手后去了乌油镇。一度生死不知。他的小厮碰见我,请我去为他弹琴,希望唤醒他。我弹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