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流星因近日要回书院,次日一早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清哑根本没露面,他也无法。
郭家父子不愿和他同行,借口有事,迟一天再走。
等清静下来,他父子看着那些聘礼,回想这一遭的事,想想差点封掉的作坊,心里恶气不除,只恨不能马上发作。
郭守业便骂骂咧咧,无非是说决不让夏织造好过等等。
一面又安慰清哑道:“闺女,你别怕。爹不饶他。”
这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
清哑看着老汉黑红皱巴巴的脸,心里酸溜溜的难受:父爱无高低,他并不因为自己是庄稼汉出身、没学识没能力就放弃对儿女的保护,他永远挡在儿女的前面,仿佛很厉害的样子。
被逼为妾这件事,她真没有看太严重,也不害怕。
实在不行她会先去夏家,给夏流星做妾。
郭家上下这样爱护她,她不会为了自己的所谓清白刚烈而搭上整个郭家,甚至让家人受到伤害,这不值得。
暂时屈从在她看来,并不耻辱。
只要心灵自由,没有人可以掌控她!
于是她对郭守业道:“爹,我不怕。”
郭老汉感觉到自己的威力效果,满意地笑了。
说话间,那天就下起雪来。
他父子几个急忙去西坊和染坊等处巡查了一番,将诸项杂事安排周全后才回来。全家人聚在堂间,当中放了两个烧得旺旺的炭火盆,大家喝茶说笑。
清哑和巧儿各抱一个青花小瓷手炉,清哑脚下还垫了脚炉。
这样的瓷器沈家送了许多,但吴氏不舍得拿出来用。觉得这是雅致物件,只给闺女和孙女用;再次一等,儿媳妇用铜炉,余者还是用粗陶大瓦盆当火盆用。
大家谈论的是水对面竹林的建设。
等建好,郭家就要搬过去了,这边全扩展成工坊。
正说笑,一阵扑鼻的清香飘来。蔡大娘从外进来。
她捧着一个细致的竹筲箕。里面是金黄饱满的南瓜子,边走边大嗓门笑道:“炒南瓜子!来吃吧。收了有几百斤呢。都晒得干干的。这冬天可有的嚼了。嗐,做梦也想不到能有这样多。往常我家收两斤都算好了。自己不舍得吃,都留着过年待人。”
一面说,一面先送到郭守业父子跟前,让他们先抓。
吴氏笑道:“你细致人。我才不留。”
清哑好奇地问:“怎么收那许多?”
一个南瓜能有多少籽,她所以奇怪。
吴氏瞅着娇养的闺女直笑。道:“也不看看咱们家多少人吃菜!那南瓜都是整担往家挑。这还不多呢,她们都弄了好些回去了,不然还要多。”
她们,是指西坊的女织工们。
清哑恍然。想自家产业带动了许多副业发展,也是意料之外之喜。
蔡氏来到她面前,她也抓了一把。嗑一粒,又脆又香。
低头看看巧儿。已经嗑不停了,口齿十分灵便。
她惯喜欢吃这些炒货,喜欢那香味。
一时间,屋里瓜子皮乱飞,香味浓郁。
清哑吃了一把,见郭俭两个小羊角散了,乱糟糟的一头,命小丫头拿梳子来,将侄儿夹在两腿间坐了,亲自帮他梳头。偶尔瞅一眼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耳听着家人说笑,觉得心里很宁静。
她想起昨天唱《一起摇摆》的感觉,禁不住嘴里就轻轻地哼“哦,别哭,亲爱的人。我们要坚强,我们要微笑,因为无论我们怎样,我们永远是这美丽世界的孤儿。”
郭勤听一遍就记住了,跟着她唱。
清哑看着他笑得十分温柔。
这孩子,彻底被自己给拗过来了。
看他如今这记性,再想不到他以前连弟弟妹妹都比不过。
清哑很喜欢下雪,因对家人说,明天想出去逛。
两年来,家里人已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