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住“绝”和“踪”字,便问江明辉。
江明辉倒爽快,逢问必答,都告诉他了。
郭勤很高兴,遂用心记诵,又低头抄写。
可是,那江明辉对着清哑竟有说不完的话。
先说编织竹丝画,后说店铺生意,再又说镇上趣事:什么谁家夜里忽然进了贼被他家狗咬伤啦,又什么谁家闺女出嫁的时候走在半路上轿子忽然坏了,把新娘子掉下来啦,又是谁家儿子看上了一姑娘,跪着给人磕头求亲啦……
清哑听得目光闪闪,满心有趣。
郭勤三小也不由听住了,傻傻地望着明辉叔。
等一件事说完,刚才问的什么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他不得不再问一次。
可是江明辉正和清哑说得热乎呢。
郭勤也是知道好歹的,就想先等他说完了再问。
好容易等一段话说完,他赶紧问了。
江明辉就又告诉他一遍。
郭勤又开始记诵,翻着两眼望天,嘴里叽叽咕咕,使劲碾压,务必要让所念句子在心上留下深深的辙痕。
可是,旁边又传来江明辉说话声。
他不觉又竖起耳朵听,然后又忘了所念的。
几次下来,他忍无可忍了。
他可是打算认真学的。
逮着小姑教一遍容易嘛!
然自从江明辉来了以后,时刻不离小姑左右,废话一箩筐,他没法问也没法记,要怎么学?
“明辉叔叔,你怎这么多话?”郭勤质问。
江明辉看着瞪视自己的小娃儿,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和小姑说话。我都没法读书了。”他道。
“我也是。”郭巧也指控。
“我也是。”郭俭也附和。
两个小的跟郭勤比,另有一番感受——被忽视的感受!
郭巧觉得,只要江明辉一来,跟前跟后紧随小姑,小姑便不像平常那样宠爱关注她和弟弟了;她写对了字、背会了句子,告诉小姑,她也心不在焉,不像以前露出满眼赞赏的神色;问她字,她也不大理会,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她忍无可忍。
面对三个小娃儿的指控,江明辉脸涨成一块大红布。
见他这样,清哑也不好意思,无奈地和他对视。
侄儿女好学是好事,本着学习为先的原则,她示意江明辉去教他们,自己剥笋。
江明辉便将凳子挪到郭勤身边,一心教他们。
三小对这结果很满意,重新写的写、念的念。
可是,郭勤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那性子,心是散的,眼是花的。
他背诵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瞄一眼,便知那边猪已经烫好,刮得白白的,被抬到门板上开膛剖肚,且有村人来买肉了;鼻子耸一下,便闻见厨房传来煮豆浆的香气;自觉走神,忙收摄心神回到眼前诗句上,于是又忘了“绝”字怎么念,就要问江明辉,一抬眼,却见他正对着清哑嘴巴一开一合的做口型……
他生气了,大喊“明辉叔叔!”
江明辉因见清哑剥了几个笋,弄断了两根指甲,心疼的很,就不要她剥了。然想起难缠的郭勤郭巧,忙又闭上嘴,扯了扯她衣袖,张嘴无声问“够了?”
清哑辨别唇语能力超强,一看就知道他说什么。
她摇摇头,表示还不够。
江明辉又问“还要剥多少?”
正忙着打哑语,就被郭勤喝断了。
他如同窃贼被逮个正着,脸迅速又涨红。
郭巧也发现了,目光鄙视地看着明辉叔叔——
哼,说话就说话,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江明辉觉得十分无奈,拿三小无法可想。
这时,郭大贵跑过来,一把扯起他,道:“走,帮忙舀豆腐脑。要压豆腐了。”
江明辉再没有借口推辞,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