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灰青石子路上,一个头戴瓜皮毡帽的老者提着一盏灯笼引着身后的二人往后院走去。
西边的日头尚高,红艳的霞影映的锦衣巷的姑娘们俏脸桃粉,金丝家雀般赏心悦目,不时有马车载着披彩戴春的姑娘们离去。
又是一夜风情。
建安十三年八月十五,南湾坊锦衣巷,酉初。
夕阳西斜,晚红的光晕将唐意和宋默两人的身影拉长到墙根。
锦衣巷的女儿香似乎吹不进这个院子,高高的卫墙挡住了胭脂。
瓜皮帽带着二人走进了屋子,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鼻而来。
唐意和宋默同时皱起了眉头,而反观那瓜皮帽老者好似没有嗅到一般,应该是早就习惯了。
时辰尚早,屋子里却是早就掌了灯。
“镇魂灯?”看了一眼桌上的昏黄油灯,宋默的眉头几乎凝成了一个川字。
唐意则是打量着屋子中央躺在竹椅上裹着狐裘大衣的老者,一只蓝眼的波斯猫安静的卧在他的胸口。
“白爷,是六扇门的人。”瓜皮帽伏低了头小声的说道。
一只枯瘦的手轻轻将波斯猫拨弄下去,那猫不满的冲宋默喵呜叫了一声转身跑进了黑暗中。
“这里很久没有见过衙门里的人了,稀罕。”白爷缓缓从竹椅上坐了起来,随便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宋默觉得诡异,此时明明是秋老虎肆虐,但看白爷的模样如同到了三九天一般。
“说吧,来这里什么事?”白爷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就着昏黄的灯光才看清他的面容枯槁,褐黄色的老人斑爬满了一脸。
事情紧急,唐意开门见山的沉声问道:“我要知道锦衣巷最新一批倌人现在何处?”
白爷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不知官爷要的是红倌人还是青倌人?”
宋默眉头微皱,他知道红倌人说的是卖艺还卖身的歌舞妓,而青倌人则指的是卖艺不卖身的风尘女子。
唐意犹豫了一下正色道:“不分青红倌人,只要是处子之身即可。”
白爷那一双浑浊的老眼猛的射出两道精光,随后冷笑道:“锦衣巷倌人皆是记录在册,官爷自去乐坊司即可。”
说着,白爷合紧了身上的狐裘又躺了下去。
这是在下逐客令。
“官爷,要不你们去乐坊司看看?”瓜皮帽小声说着,一抬头,二人已经离去。
刚刚还假寐的白爷听唐意和宋默的脚步渐行渐远,这才招瓜皮帽过去耳语一番。
唐意和宋默出了院子,在南湾坊对面的春丽巷一处旗幌下站定。
“不是查案吗?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宋默不解的问道。
唐意没有回答,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南湾坊。
半柱香之后,一个头上扎着白布方巾的大汉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从锦衣巷走了出来。
这群人神色慌张,很快消失在宋默眼前。
唐意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跟上。”
宋默一愣:“作甚?”
“查案。”
“……”
……
南湾坊的望楼上,玄衣武侯手持靛黑信旗朝西挥了三下又重复三次,很快一条由唐意发出的消息传回到六扇门中。
神侯诸葛长青从手下那里接过一只信鸽,信筒里是一方巴掌大的纸条。
诸葛长青扫了一眼便将纸条递给了对面,姜婉怡接过看了一眼便走了出去。
西市,琴台坊,酉正。
东风唱晚,梨花余香。
两个人侧身躲在一处矮墙之下,四十丈外一处偏僻的院落门前,两个人影来回的走动着。
“唐哥,唐爷,唐大官人,殓尸司戌时是要点卯的,你让我先回去行不行?”宋默苦笑着说道。
没有跪下,已经是宋默最后的倔强。
“闭嘴。”唐意没好气的瞪了宋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