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怜抖了一抖,一边往后倒退着走,一边不甘心地顶嘴道:“那就要看你明日能不能起得来了。”说罢,也不等他回应,一转身,小跑着踏出了殿门。
殿门外,燕诗青安安静静地垂眸站在廊前,等候着她。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未央宫,燕诗青提出了告退,苏语怜站在殿门口,背对着光,淡淡道:“丽太妃方才不是很关心哀家吗?好几日未见,丽太妃难道不想陪哀家说说话?”
只沉默了一瞬,燕诗青便温婉一笑:“臣妾只是怕打扰太后娘娘歇息。不过既然太后娘娘也想同臣妾说说话,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进了内殿,夏望将殿门关上,又端茶倒水伺候一番,这才退到了一旁。
苏语怜执起茶盏,浅浅啄了一口,“其实说来也奇怪,此次出宫行动极为低调,也不知怎么就泄露了风声,突然召来了刺客。”
燕诗青面上浮现出了由衷庆幸的神情,“上苍保佑,幸好姐姐有惊无险……不过那群刺客中有抓到活口吗?”
“估计是群训练有素的死士,抓住了还未来得及盘问,便尽数自尽了。”
“那这……岂不是不能查清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地刺杀姐姐了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苏语怜放下茶盏,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突然将话题跳到了另一件事上:“对了,我一直没有问你,先皇驾崩的那一日,只有你一人守在先皇病榻前,是吗?”
燕诗青唇角边的弧度蓦地僵住了,她还未来得及细细探究,转眼间又变得若无其事,“是的姐姐。当日你走后,先皇十分疲累,妹妹便将宫人们都遣了下去。”
“嗯,然后呢?”
“先皇喝了药很快便睡下了,妹妹不敢睡,一直睁着眼睛守在塌前。可谁知到了夜里,妹妹听着先皇好似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大惊之下,不敢耽搁,立即传了太医。然而等太医到了,却已经迟了……”燕诗青的嗓音低落下去,隐隐有几分悲伤和哀痛。
苏语怜不接她的话,她却突然从椅子上起身,跪到了地上,哽声道:“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若是能早一些发现先皇的不对劲,或许先皇就不会……”
苏语怜垂眸凝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既没有亲自去扶她,也没有开口叫她起来。她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这并不是你的错。即便当日是我服侍在先皇榻前,也未必能及时发现。”
不,她撒谎了。一个人病重之人,有没有呼吸声,不可能会毫无察觉。尤其是当日楚晔受了极大的刺激,心绪异常不稳,不可能睡得那么沉。除非——
除非他喝的那碗药,有问题。
苏语怜闭上了眼眸,在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当日她不该离开的。
燕诗青久久等不到唤她起身的声音,便继续道:“若不是怕姐姐一人在这深宫之中太过孤单,像妹妹这样的罪人本该去和清灯古佛相伴一生才是。”
闻言,苏语怜睁开了双眸望着她,依旧沉默。
她只好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妹妹明日便去向摄政王自请,前去皇陵替祖先守灵。”
更出乎她预料的是,苏语怜竟然点了点头,“难得你有心了。”
燕诗青心下一咯噔,什么意思,这是同意她去守皇陵的意思吗?她愣愣地抬头望向了太后娘娘,却见她面上无甚表情,更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苏语怜补充道:“你若真有此心,哀家也不好拦着你。不过毕竟这后宫也算是哀家在掌管着,此等小事,又何必去麻烦养伤的摄政王呢?”
她亲眼见着面前那张素来美丽端庄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扭曲。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诗青重新垂下了头,语气和往常并无区别:“是。那今日妹妹便先行告退了,太后娘娘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