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却是不怵他,反而似笑非笑道:“大家都是同殿为臣,都是为王爷效力,便是叔父不顾及血脉亲缘,也不该这般对侄儿吧。功劳好处什么的,侄儿可没想着分毫,这都是为了替王爷分忧,为了宣州百姓着想。您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侄儿在此给您赔罪了了好?只求叔父切莫因为和侄儿闹别扭,就耽搁了王爷的差事啊。”
他这番唱念做打,反而显得陈安太过小气。连吴王的神色都有几分难看:“陈大人就真不愿为了宣州百姓动动笔吗?”
陈安深吸一口气,垂下眼脸拱手:“臣自当为王爷分忧,这便回去给明谦写信。”他恭恭敬敬的往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眼底却藏着深深的不满。
他一回到府邸,便招来两个儿子商议此事。陈大郎是个耿直人,差点儿没拍桌子:“陈曦这贼子!自从他来了便处处排挤咱们家,如今更是欺辱到父亲头上去了!看我不找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也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是长幼有序。”
“你别这么暴躁。”陈二郎伸手拍了拍自家哥哥,眼中却带着几分狡黠:“父亲如今可做了决定了?吴郡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看咱们不如和大房一拍两散,投奔三弟去算了。”
陈安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其实他对陈晨呆在蜀州不愿来吴郡是挺赞成的。不说为了保存实力,世家多的是兄弟们分散不同阵营的操作,光是对沈安侯本人,陈安也是非常肯定的。不过三年时间,他就能将自己娇气内向的小儿子调理成有担当的朝中重臣,而且是真真切切的扛起了整个将作监对职责,由此可见沈大老爷本身便是个极有本事切知人善任的。
可惜当初他还是被皇家的名头给束缚,选择了更“名正言顺”的吴王来效忠,却没料到吴王虽然谨慎勤勉,却优柔寡断志大才疏,被陈曦三哄两哄的就将他们父子三人给踢到了边缘,甚至还对他们颇为提防。
如今被陈曦再将一军,陈安反而是下定决心了:“岑家药铺的路子,咱们还能不能走通?想法子逃出宣州吧。”
陈二郎眼睛一亮,笑出声来:“您可算是做了决定了,岑家的大掌柜可和我说了好几回,他们在龙江上是有自己的船队的,甚至龙江的漕帮,有大半都被他们控制着。只要洪水退却,他们自然能悄无声息的将咱们一家都送出去。只这段时间还要父亲大人与吴王继续虚以委蛇,莫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才好。”
“可见你是早有打算了。”陈安似笑非笑的看他:“你三弟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迷魂汤没有,大好前程却是不少。”陈二郎一点儿不否认的嬉笑:“只这会儿我才不会告诉您,等您去秀川郡自己问他吧。”
陈安下定了决心,仿佛身上都轻松不少,与两个儿子说笑了几句才往书房去斟酌书信。如他这般老狐狸如果真要哄一个人,那是绝对可以将人哄的团团转的。第二日吴王看了他“彻夜未眠挥手写就”的信笺,对其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为赞赏,立刻便派人往青州送去。
陈安好心好意劝说:“这会子洪水未退,只怕路难行,不如干脆再等一阵子。百姓们也还没安定下来呢,便是缺衣少食,也不急于这一时。”
吴王却耐不住,急哄哄的让人把信给送走了。他却不知道陈安的信中做了些手脚,由陈晨看来,里头的意思便是自家在吴郡呆不住,想要往蜀州去安置。
且不说陈晨收到信后如何开心的求沈安侯帮忙配合,吴王能想到借粮的法子,京中大人们又如何想不到?只他们看中的便不仅仅是一个蜀州,而是所有看起来并为发生民乱、百姓也尚且安宁的州县。好死不死,将名单列出来一看,这些人不是沈安侯的亲眷子弟,便是跟着沈侯爷在琼州混过的。李相在感慨之余,越发认定沈安侯会是朝廷的大敌,一定要想法子除之而后快。
可沈侯爷听调不听宣,不爽了直接辞官走人,他难道还能治一个大不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