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氏却是有自己小心思的。大房三兄弟,唯有陈旭天分最高,弟媳崔氏的出身亦是最好,如若他们一同去了吴郡,只怕能被重用的便不是自家,而是老四了。到时候夫人之间交往,他当嫂嫂的何其尴尬?还不如想法子将他们留下来,自家才有出头之日。
只陈昭是个端方君子,话便不能这么直说,米氏想了想才劝他:“四郎这也算是知恩图报了,总好过三郎一心钻营。便是退一步说,明谦都留下了,咱们大房一脉就毫无表示?今后恐被人诟病不说,二叔跟前也不好交代啊。”
陈昭沉思许久,终于点了头:“那你好好劝劝四弟媳妇儿,让她别这么嚎了,也不嫌丢人。”
米氏转头去找崔氏谈人生谈理想谈规矩了,无非是“夫唱妇随”“嫁疾随疾嫁叟随叟”之类的话。崔氏听的不耐烦:“弟媳比不得您贤惠,也比不得二哥一身正气,不如咱们两家换一换,你们留下报恩,让四郎去吴郡如何?”
米氏被噎的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好半天才支吾道:“那不是四郎自个儿主动请缨要留下的么?”
“所以二哥二嫂却是只教我们懂恩德明规矩,自个儿便能逍遥自在咯?”崔氏嗤笑:“古语还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二嫂您自个儿都没底气的事儿,凭什么就非要摁在我头上来?”
要说练嘴皮子,三个米氏捏一块儿也不是崔氏的对手,每次夫人们来府上做客,她也总是被这位出身高贵的弟妹挤兑的仿佛一个呆板老妈子。这回听了她这番话,米氏心中新仇旧恨一同涌起,竟是口不择言起来:“你也就是在我跟前嚣张罢了,有本事去找四郎啊!要是四郎愿意走,我们也没人能拦着他!”
这话可谓是扎心了,崔氏正恨自己从来动摇不了陈旭,一发狠便道:“我是拦不得他,他也别想把我留在这儿。了不起我与他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回崔家当个老姑婆,也好过陪他做个乡野村夫。”
话音刚落,外头便是一声巨响,一个花瓶在地上砸的粉碎,而陈旭面色铁青:“你真是这么想的?”
崔氏便是真这么想,看着夫君在眼前也绝不敢承认。米氏正准备打个圆场,却被陈旭拎着衣领直接扔了出去:“我们夫妻的事儿,犯不着二嫂来参合,您还是请回吧。”
米氏哪里被这般粗鲁的对待过?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一个屁墩跌落在院子里的地上。她又是狼狈又是恼怒,竟掉下眼泪来,陈昭皱着眉出来查看情况,便听陈旭大声嘲讽:“我只当二哥是让嫂子来劝劝崔氏,怎么劝来劝去不见崔氏明事理,反而被嫂子逼着说出要和离的话来?就不知这到底是您的意思,还是我嫂嫂的意思?您夫妻二人就这么盼着我妻离子散么?”
他怼了亲哥,也忘了罪魁祸首,拿眼刀子直飞米氏:“都说女子德容言功,您这么挑拨我夫妻关系,让我和我二哥起了嫌隙,您是有德呢还是知言呢?我是真想不明白了,米氏大小也算个世家,怎么就能出您这样的女子?您自己个儿不怕给娘家丢人,我还怕你这般不知事,回头给我二哥招祸呢。”
他说完也不给二人解释的机会,直接把门一关,杜绝了外头探究的目光。陈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恨恨看米氏:“你还不给我滚进来!”
二房四房一通闹剧,老三陈曦看的心满意足,关上门便和夫人马氏咬耳朵:“之前倒是一个个的大义凛然,还不是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罢了不说他们了,你可听说过一件事儿?沈侯爷的庄子上种了不少别处没有的良种,什么红薯玉米土豆,据说不怕干旱不怕洪涝出产还高。另外楚家制糖用的甘蔗这儿也是有的,就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弄一些带出去。”
马氏也不傻,一听就明白了:“你想将这些献给吴王?”
“可不是么?”陈曦一边捋胡须一边微笑:“吴王在吴郡经营了多少年,身边怎会没有自己的心腹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