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的陆经历、甚至屠戮了他全家抛尸檐上的人,同时孤注一掷地设计害死了冯公公,毫无一丝留恋不忍。
这个人算计着太子一旦入不了京而景王又得势的话,便要将此案揭出来,以正君位。当然这一切得有个前提——太子被谋害在赴顺天府途中了。
此事换在别人身上,或是没有了那个前提都是万万不能成的。
因为此人自一开始打算的,便不是在景王和太子间选择一个投奔。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能力,自立为君。
这到底要李归尘如何相信,又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将此案的真相吐露出来。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但事实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自打此案一开始,蓝道人现身告诉蒲风这是血祭之法,一切一切都已经谋划好了。更为难得的是,在所有人看来,他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稚嫩样子,即便是景王也对他丝毫不设防的。
且此前水女案的十数名□□与陆家满门乃是被同一路人杀害的,若是他真的盘算了这么久的话,那景王林篆之流,皆是远远败在他下风了……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归尘见识过不少的糊涂案子,却没有哪一件令他如此心寒。
此案草草终了之时,苏敬忠已经死在了狱里。原本一个瓜蔓抄下来要死几万人的案子,竟是以苏敬忠和太常寺卿身死,十数人革职流放为结果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自始至终,李归尘也没能将心中的推断说与任何人。
原本料想的风平浪静,现在看来却又是遥不可及了。
太子登基大典是在五日后,定国号为“流徽”,自明年启用,而今年依旧是正朔三十八年。
因着西景王的发落问题,太子,也就是原来的长孙殿下朱伯鉴与流徽帝产生了很大分歧。朱伯鉴主张即便是不将西景王贬为庶人,也该将他圈禁于宫中别院,直至终此一生。但流徽帝考虑到当年明英宗和景泰帝之间的事,坚决否定了太子的想法——不管怎么样,西景王至少也是他的弟弟。
为此,太子与圣上便生了嫌隙。又因为流徽帝深知谪居南京的羞辱痛苦,便不打算送太子出京了。
或许多年后,史书上大概会留下这么几行话:明流徽帝温仁恭俭,孝悌有加,着景王自即日起入山东宣平府就藩,免去其“西景王”的尊号,世人只称景王。景王在属地张扬跋扈,服制仪仗多有僭越之举,私造银炉,豢养府兵。
早晚又是一劫。
而流徽初年,皇帝勤政爱民,平反了昭宗年间的诸多冤假错案,复聘程渡自野归内阁,代魏銮即任首辅;封原北镇抚司镇抚使杨焰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官居正三品,赐蟒服,恢复杨家声誉,追封杨夫人李氏为二品诰命夫人。苏锦暴毙后,返还杨焰幼妹的清白身家。
这三品指挥使获赐蟒服的,自永乐年起就他这独一份,一时间是恩宠铺天而来。可他身处其间却是觉得有些怅然若失,那些埋在旧年的真相到底还是随风化尽了吗?纵然还他身份,却没能让他释然。
转眼间,又是暮春的海棠花季,纷纷扬扬的灿烂花雨中,他一身锦衣地自大内回到了旧宅里,被明媚的骄阳晃了眼。
海棠树下,身穿素白袄裙的蒲风正追着应儿要抹她一脸梳头油,笑声响彻在院子里。
时隔十一载,他终是回家了。
这场景在他梦中出现过太多次,以至于亲眼所见了,倒令他有些失神。
然而平静的日子单单持续到了同年七月底,流徽帝突然驾崩了,享寿四十七载。
风波又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案 也就是终案啦~ 食母胎
预告:正朔三十八年史称“孽年”,三朝更迭之际,新帝麟儿竟是化为了阴胎?
光怪陆离,魑魅魍魉,说到底不过是一颗颗扭曲的人心。
从沦落归尘到鲜花鼎盛,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