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感应到么?”宽阔得能跑马的城墙上,月天奴出声问道。
两位洗月庵女尼边走边交谈,那些执兵巡视城墙的普通士卒,自是听不到她们言语的。
名为玉真的女尼只是摇了摇头。宽大的灰色僧袍,遮掩了妙曼身躯,那魅惑众生的神采,也淹没在清寂如水的剪童里。
曾经为了成功换躯,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了很久,着意培养感情。后来月天奴决心以傀身求道,不再换躯,彼此的交情,却是延续了下来,若说洗月庵内,还有谁对玉真有一定程度的真实了解,除了那位画中祖师,也就是她月天奴了。毕竟她既与玉真交好,又同姜望有些并肩作战的情谊在。
作为曾经的妙有斋堂首座,虽然身毁魂散过一回,很多事情都不再记得。但曾经洞真的眼界却还是残留了一部分,对很多事情都看得透澈。随着修为的增长,过往的认知也开始有些零碎的回归。
她现在走的,是一条从未走通的路。
一边修傀,一边求道。一边探索道途,一遍调整身上的零件直到有一天,她再次了悟世界真实,这具傀身也无限接近于理想道躯的样子。她才算是走出了道路。
人身本是造物之奇。正常修行者,修行到一定的境界,道躯自然成就。她却要探索一个个零件、一刀刀刻纹的完美。
要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
比之正常修行者,要艰难不知多少。
但修行之路如此危险,行差踏错之后还能回头,已是难得的机缘。
她没有什么不满足。
在决定与过往彻底告别,以傀躯为本躯,以自我为灵舟,“自渡苦海,如是我佛”之后,
她才算真正地洞见了自己,此后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
这条最难走的路,才是真正琉璃无垢的路。“你觉得他还会活着吗?”月天奴轻声问。
玉真只是往前走:“活着也要找他,死了也要找他。”
这时候城外的封锁倏然打开,大楚淮国公和大齐军神身形已远而闻人沉的战争呼声已经响
彻全城。
整座武安城霎时间激昂起来,士卒迅速列阵,无数修士跨刀提剑往外冲。地上战车奔腾,天上飞舟狂飙,一架架重弩被推往荒原
一场恢弘的种族战争,突地便开始了。而玉真已经转身。
月天奴察觉到了她的决意,步履仍然缓慢,甚至迟疑:“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或者说喜欢过但已经忘了。所以不太能理解。”
她有些迷惘地道:“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这么执着呢?”
“我不知道。”这一刻古井清波已打碎,寂寞而忧愁的心情,在玉真的美眸中流转。她
的声音比风更柔软:“我只拥有我自己的心情,我不是别人的答桉。”
月天奴问:“所以你的心情是?”
“我欠他的要还给他,他欠我的要还给我。”玉真飞身落下城楼,僧衣鼓风而响:“怎么都不能这么算了。”
白玉瑕带着武安侯卫队,在武安城落成的第一天,就自炎牢城移驻至此。
作为武安侯的嫡系手下,活动在纪念武安侯的城池里,总有一种别样的责任感存在。但在目前的局势下,以他们的实力,除了更辛苦地操练,其实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齐国高层的战略,不是他们能够影响的。妖族那边他们没有实力靠近,便说查找幕后黑手,齐国和景国的联合调查都没查出什么名堂来,他们又何济于事?
天狱世界,是一个对弱者太残酷的地方。但是在白玉瑕的带领下,两百人的卫队每日演练兵阵不断。他们针对武安侯失陷一事独立展开的调查探访,也从未结束。
如白玉瑕所说,是有一分力,尽一分力。身在此城中,不能落了“武安”二字的威风。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闻人沉忽然间就号令全城将士出征天息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