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是个干燥的炮仗,随便一点火星子都能点燃。
宋淼因为举报血站遭到恶意报复,如果不是那天段宜年刚好在老城区,他简直不敢想后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段宜年倚在洗手间的白瓷砖上,反光的白瓷砖上映出一点橘黄的亮光。香烟的气味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他指尖夹着烟,抽一口,过两秒才启唇往外呼气。
他眼睛被烟气熏了,有点泛红,眼神看似飘了老远,其实一直盯着墙上那点星火瞧,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花来。
烦。男人把这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抽完一支烟,他把烟头丢进下水管冲掉。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播了出去。
那头接得快:“说吧,什么事儿?”
段宜年沉默片刻,好笑:“我就不能是想你了。”
“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是高三打架请家长,上上次是大学毕业没回家直接骑行去西藏了……”那头回头:“这么仅有的两回主动打电话都给了我惊喜,很难忘。”
“爸,非得给我说成个不孝子吗?”段宜年扶额,“我明明每周都回家的。”
电话里传来段父声如洪钟的笑声,段宜年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拿离耳朵远了些。
“说正经的,到底什么事?”段父认真起来。
段宜年问:“一升制药下面的违规血站,那事儿你知道吧?”
段父沉声:“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为什么?”段宜年追问,那股子毫无畏惧的死磕劲儿又冒出来。
段父是市局一把手,这件事多半是他接管。
“这个案子不是你现在的位置能解决的,总之你不要轻易插手。”段父对段宜年的追问避而不谈,只劝诫道:“你马上就要调任,你姐姐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果能查出来早就解决了。黎明现在过得开心,我和你妈也都在慢慢放下,你的执念也该放下了。”
段宜年沉默,两边都保持短暂的安静,只有轻轻的呼吸,良久,他说道:“好。但我昨天和你说过,等我把手里这件案子查完就答应调去市局,你还记得吗?我说的就是制药公司这个案子。”
段父叹口气妥协,父子俩一个各退一步:“这件案子是我接手,你要查也可以,不要把动静弄大。”
讲完电话,段宜年洗干净手出了洗手间。他一双大手通红,是刚刚洗手的时候用力搓的。
他进大办公室找负责审问血站违规相关人员的刘明,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烟味儿、泡面和汗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熏得他差点没把早上的粉吐出来。
好不容易找到刘明,看见他屈着身子窝在两个板凳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小床”上睡得呼噜声震天响,那简陋程度,或许连“床”都称不上。
段宜年放轻步子,伸手替刘明扯了一下快掉到地上的藏蓝色冬季制服。他把门顺手带上,转身自己去了档案室,作为副队,他是队里唯二拥有钥匙的人之一。案件相关的大部分文件已经被市局调走,身下几份不太重要的则归置整齐,放在日期最新鲜的位置,他打开粗略一翻,确实没什么重要信息。
他看东西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眼扫过就能看个大概,突然,他视线停在角落一行小字上,瞳孔骤然紧缩——弓长地产。
是段黎明的爸爸张灏所经营的房地产公司,可房地产公司为什么要给制药公司注资?
他发现事情有些复杂。
第十四章
宋淼好不容易才把奶奶哄好了,中午和老太太一起吃了午饭之后她就办理出院了。
早上出门急,宋淼的手机、工牌、钥匙都还落在家里,眼下她要赶回学校上下午的课,所以就没回家。
校门口的值班大爷看见宋淼,乐呵呵地同她打招呼,校园里一片静谧,孩子们都还在午睡。宋淼回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很是热闹。她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