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头领拔刀指着对方,高声喝道:“大胆叛贼,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历朝历代都是死罪,并且罪及妇孺后代,是相当难听的罪名。虞清嘉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想回家,竟然正好撞到了这一幕。她压低了声音,短促地催促车夫:“不要回头,不要突然加速免得惊动这些人,就这样快点走。”
车夫也明白厉害,他们现在就在皇帝亲兵的后方,万一出现什么事,亲兵将虞清嘉捉为人质就麻烦大了。车夫尽量又轻又快地赶马,过街时车轱辘不小心撵到一块石头,车帘被颠开一条缝,虞清嘉鬼使神差回头,正好看到叛军朝两边让开一条路,盾牌后慢慢走出一匹黑马。
这匹马色泽纯正,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唯独在马蹄处有几撮白毛,宛如乌云踏雪,夜空疾电,正是出名的照夜白。马上,坐着一个一身银白铠甲的男子。军中铠甲多是铁制,因为日积月累的使用和鲜血浸染,铁甲都变成了杀气浓重的黑色,然而唯独这人,一身银制铠甲一尘不染,在黑压压的士兵中显眼至极。战场上显眼可不是什么好事,然而放在这个人身上却奇异地契合,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张扬,耀眼,号令万军。即便他的位置暴露在所有人眼前,也根本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银色铠甲之上,是一张泛着冷金属光泽的,鬼面獠牙的面具。
虞清嘉看到面具的那一刻浑身剧震,她体内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四肢冷的像冰。虞清嘉手指发颤,缓慢地将车帘掀开一条缝,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个人。
他腰上挎着刀,一手握着马鞭,另一手松松地揽着缰绳,宛如在草原上纵马散步般,就这样出现在两军对垒阵前。
皇帝亲兵头领看到这个人出现后明显紧张起来,他的手紧紧攥着刀柄,手背上都暴起青筋:“叛贼,你们这是公然造反。”
“造反?”他的声音透过面具有些失真,但是即使这样,音色还是好听的过分,“皇帝倒行逆施,轻信奸臣,有何反可造?”
这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在两军阵前说出来就太狂妄了。另一个人护军模样的人听到这番话头上冷汗直冒,他拍马上前,举刀高呼道:“奸佞横行,蒙蔽圣上,致使忠臣受辱,民不聊生,我等乃是前来清君侧!”
跟在他们身后的铁军高声呼喊,声如惊雷:“诛杀奸臣,清君侧!”
即便实际上就是造反,但总是要换个好听的名头,比如,诛杀皇帝身边的奸臣,还圣上一个清明,就是很好的起兵理由。朱雀台的驻兵被对方的气势所摄,前排士兵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亲兵首领大声呼喊,最后抽出刀,高吼道:“临阵脱逃,视同叛军。再有后退者,斩。”
有了军令威慑,铜雀台驻兵后退的趋势可算止住了。首领为了振己方士气,叫阵道:“你既然是来襄助圣上,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带着面具,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人是鬼。遮遮掩掩,必是鬼祟。”
首领的话激怒了对面的人,许多人怒目而视。显然,无论从气势上还是凝聚力上,朝廷驻兵都远不及他们口中的叛军。
而话题中央的那个人反倒笑了一声,勒紧缰绳,纵马就要往护卫圈外走。两边的人连忙拦住,低声叫了声“公子”。穿着银色铠甲的人抬起一只手,姿态随意,两边的人只好退下,眼巴巴地盯着他慢慢走出步兵保护圈。
他停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不光他背后的部队默默握紧刀,皇帝的亲兵也紧张起来,高举长矛和盾牌,严阵以待。他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慢伸手,放在自己的面具上,同时,他的声音也冷冷清清地传出来:“我乃成德太子嫡子,明武帝亲封的千户郡王琅琊王慕容檐。你们说,我有没有资格清君侧,以正视听?”
话音刚落,面具背后的暗扣解开,那张铁面獠牙的面具就这样从他的脸上剥落下来。亲兵首领想过许多种可能,比如眼前这个人故弄玄虚,故意装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