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一行人被带到一个单独的院落安置下来。
晋城太守张敬山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他们来的消息,恭恭敬敬跑来迎接。
和幽州刺史陈百川的精明老练不同,这位晋城太守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眉眼间有些憔悴,看上去憨厚耿直,只知埋头苦干的那种。
据司褚说,此人为官清廉本分,可却生了个榆木脑袋,不喜结交党派,不懂曲意逢迎,晋城瘟疫爆发之后,他这个做太守的难免有失职之嫌,按理说是要被摘了乌纱帽以死谢罪的。
许是此人人缘实在不怎样,出事之后竟无一人站出来帮他说话,参他的折子倒是如雪花一般往御案上递,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奏请司褚重重治这人的罪,不过这倒成为了司褚决定暂时先放过他一马的有力凭证。
他又不傻,这人一看就是被推出来顶罪的,杀他一个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倒不如让他戴罪立功,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尽心尽力为民办事,解了晋城燃眉之急。
事实证明司褚的决定没错,如今怕是没有人比太守更期望晋城瘟疫尽快得到控制的。
解药之事迟迟没有进展,死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太守近些日子头发都愁白了好些,如今听闻盛京来人,心里更是沉重,几乎是怀着赴死的心来的。
当今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之前留了他一命,让他戴罪立功已然是意料之外,可事态非但没有丝毫改善,反倒愈渐严峻!
陛下给他三月期限,如今只剩半月。
盛京这时候来人,也不知是带来了什么旨意?
太守沉沉叹了口气,望着头顶积云厚重的天:“也罢,本官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如今也到了还回去的时候,只是瘟疫未除,本官着实无颜面对父老乡亲!”
“大人!”旁边的师爷面带忧虑,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愤慨,“大人何不上书陛下禀明实情?若不是那群人阳奉阴违,欺上瞒下,大人何至于如此艰难?晋城又何至于此?!”
太守神色凝重看他一眼,眉眼间萦绕着一缕郁结:“本官何尝不想?只是山高皇帝远,只怕本官的折子还没递到陛下的御案,有人就忍不住动手了。”
近日来,他已经遭遇了两次刺杀,有人希望他死在这里,永远都开不了口!
师爷气的脸红脖子粗,脱口而出:“齐家实在气焰嚣张!”
“闵之,慎言!”太守冷声呵斥,神色微凛,他警惕地瞧了眼左右,语气低下去,透着淡淡无奈,“你这性子如此冲动,若是日后本官走了,你当如何自处?那些人岂会放过你?”
师爷眼眶微红,默然片刻,梗着脖子道:“闵之愿誓死追随大人!”
“莫要胡言!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太守弯腰理了理略微发皱的袍摆,面上的神色逐渐归于平静,抬起头来,从容像是赴死。
他闭了闭眼,“若是本官……替我照顾好他们母子俩。”
他说完,身板笔直,脚步沉稳,头也不回地进了宅院。
师爷抿紧了唇,神情悲怆,喃喃道:“大人。”
——
太守万万没有想到,盛京来的人,竟然会是陛下本尊!
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也忍不住为之变色,神情有片刻的失态。
司褚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只茶杯,神色漫不经心,明明是一把再普通的太师椅,却被他坐出了龙椅的气势。
追影抱着剑立在旁边,气势凛然。
太守面色一变,反应过来的同时,双膝跪地头磕下去,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晋城太守张敬山,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
匆匆赶来的师爷听到此话也是神色剧变,神色恍惚地跟着跪下去。
完了,这回是真的大祸临头!
上首的人没急着吭声,一时之间只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