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一点作用都没有,沈瑶来的时间不长,但这一家人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就连比她小的沈刚也是从来把自己摆在哥哥的角色里,沈瑶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亲人,看到他们这样哪里接受得了。
她拉了沈国忠说:“爸,咱不做农民不成吗?不能到城里去吗?农民太苦了。”
沈国忠摸摸她的头,叹口气,哪那么容易啊。他看看出落得很漂亮的闺女,说:“爸是没什么希望的了,你跟刚子还有机会,等双抢结束好你好好认字儿,人这一辈子啊,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得到什么机遇,只有做好准备才能抓住机遇让自己过得更好,远的不说就说我,如果不是能写会看,农事上有一套,队长轮不上我来当,虽然一年只比普通社员多记一个月的工,那也是进项了。”
又跟沈瑶,包括一边坐着的沈刚道:“你们好好学,人这一辈子投胎不能自己选择,你们投生到这乡下来了,但后边的路可以自己选择,要出这农门就三条路子,一军、二工、三干部,不管是自己做军人、工人、干部也好,或是嫁个军人、工人、干部,无论怎样,努力走出农村吧。”
趁着今天跟两孩子聊起了这事,他也就仔细给沈刚沈瑶分析起他们的出路来,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到处都刷着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的口号,可谁又真的甘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无止境的埋头干农活呢,谁又不羡慕城里人的光鲜,沈国忠是D员,可他没有那么多的奉献精神,他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走出农村,能体体面面吃上商品粮。
沈家人对于手脚被腐蚀不甚在意,沈瑶却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在脑中搜刮了原主记忆,发现这里有一种套鞋,又叫雨鞋,穿着是不进水的。在田地里插秧,穿上这鞋子至少脚是能受到保护的。
可讽刺的是,这种非常适合农村用的鞋子,村里没几个人买得上。因为这个地方,买粮要粮票,买油要油票,买布要布票,买鞋要鞋票。乡下的农民,到镇上想买个烧饼也得有一两粮票才行,国家只给农民下发了各种劳动的指标,却并没有发给农民生活所需足够的布票油票和各种票证。
所以,像沈家村,能买得起套鞋的没几个,因为弄不到票,他们穿布鞋草鞋,小孩子光脚的占了多数,到要下田的时候,没谁舍得糟蹋自己珍贵的布鞋,都是赤脚踩进田地里,当然,就是穿着布鞋下田也没什么用。
这些票,从前五奶奶家能有一些,如今,沈瑶印象中有各种票证的人只有城里来的知青。
沈国忠吃过晚饭稍微歇了歇就出去吹口哨通知出夜工了,插秧要效率高,最重要的是提前扯好秧,扯夜秧这活计是另外计工分的,把块状的秧苗扯起来,洗尽根须的泥土,用稻草扎结实就成了一个秧。
队里人扯秧的积极性很高,乡村的夜晚比白天凉爽得多,秧田里挤挤挨挨都是扯秧洗秧的人,手上功夫到家能双手扯秧的老农扯一晚上夜秧赚的工分不比白天少。
等家里人都出去,沈瑶在堂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想一想出了家门往河对岸去了。队里的知青,白天能出工都已经是难得的了,扯夜秧很大可能是不会去的,不管怎样,去碰碰运气问一问。
知青住的那一排屋子,最外边一间是宋晋诚的,沈瑶想也没想准备先去找宋晋诚,只是准备敲门的手还没落在门板上就被人叫住了。
“沈瑶,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瑶回头就看到贺时和徐向东拿着饭盒走过来,看来是刚到沈老六家拿了饭回来准备吃饭,夜色中也看不分明他的神色,她对贺时现在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反感,来这一趟本来也是为了找他们,先问贺时还是先问宋晋诚倒是没区别,于是说道:“我过来想问问你们,手上有没有鞋票?如果有的话我想跟你们换几张,用钱或者米。”
贺时心里松了口气,刚才看到她去敲宋晋诚门的那一刻想起了她曾夜里摸进他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