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面带了嘲笑,柳玉茹愣了愣便反应过来,今日他不跟着她们去,怕就是想到了这一遭。
她顿时有些恼了,但江柔在顾九思面前,她只能按耐着性子,听顾九思道:“其实玉茹说得是,今天儿子也去街上打听消息了,如今各州自立,其他地方都做了备战准备,幽州难保不会如此。为商之道,还是要同官府密切些,不然空有财无权,也守不住。”
“你说得是,”江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舅舅如何了。”
听到这话,大家一起沉默下去。过了许久,柳玉茹看了看两人脸色,斟酌着道:“不仅舅舅,还有公公他……”
柳玉茹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渐渐小下去,竟有些说不下去,然而她知道,若她不说,在场两个人,谁都把这话说不出口。她终于还是道:“人回不来,衣冠冢……也该有一个的。”
在场所有人沉默着,顾九思开了口,正想说话,就听江柔道:“他还没回来。”
顾九思愣了愣,他看见江柔冷漠又镇定的面容道:“一日不见他的尸体,我便不信他去了。”
“娘……”
顾九思声音里带了几分暗哑。
被火葬了的人,哪里还能有什么尸骨?
江柔说这样的话,无非是因为,她不能信他去了。
顾九思低着头,他小声道:“我爹他……”
“这事儿不用提。”江柔打断顾九思,“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会等着他。你同我说他去了,你见着他去了,还是你见着他的尸体了?若都没有,你怎么肯定他就去了?若等到我去了,他还没有回来,”江柔看着顾九思,颤抖着唇,沙哑着声道,“那你再将他衣冠同我放在一起,一同葬了。”
“娘……”
“九思,”柳玉茹听出江柔语调里的决绝,她抬手拉住顾九思,叹息道,“就这样吧。我们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顾九思沉默着,江柔巴不得换一个话题,她抬眼看向柳玉茹:“玉茹觉得怎么做?”
“我想,”柳玉茹抿了抿唇,“就在这时候,将家中财产,全捐给官府吧?”
听到这话,江柔豁然抬头,震惊看着柳玉茹。
顾九思不为所动,江柔看向顾九思,又看看柳玉茹,两个年轻人,似是对于全捐家产毫不在意,江柔憋了半天,才道:“玉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婆婆,”柳玉茹轻叹,“这世上最值钱的,永远都是未来。”
用万贯家财,换幽州立足,换一个未来。
江柔没说话。
顾家财产,是她与顾朗华一分一厘挣了大半辈子挣回来了,她没有柳玉茹这样当断就断的决绝。
钱不仅仅只是钱,它代表着物资,代表着选择权。
顾九思知道江柔的想法,他轻叹一声,坐到江柔面前,劝说着道:“娘,其实这些钱,咱们留不住的。咱们顾家不比那些普通商户,我们太惹眼了,在幽州又没有什么根基,这些钱攥在我们手里,别人眼红啊。”
“那也不必都……”
“只捐一部分,他们没钱,就总想着你有。而且他们总觉得你就捐了一点,不会有什么大恩大德的想法。咱们干脆一次性捐出去,不仅要捐,还要找一个人,通过一个人捐。捐完之后我们什么都不能要,要捐得高风亮节,这样才会让人觉得,我们是义士。”
江柔沉默着没有说话,顾九思接着道:“而且,有了靠山,以后我的仕途之路,才会好走一些。”
江柔微微一颤,便就是柳玉茹都抬头看了过来,顾九思平静道:“我想做官。”
“我想当大官,当一个有权有势,有能力影响这天下人的大官。所以,娘,”顾九思看着她,认真道,“只捐一点钱,是可以。可之后的风险我们不一定能够承受。而且,我不仅是想在幽州立足,我还想往上爬。”
“那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