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酒过三巡,终到了宴席将歇之时。霍景人不醉,依旧清明的很。他吩咐飞七将宾客招待好,自己则慢慢步向齐园。
他知道,那里有人在等候他。
月华缓缓,一地流华。他慢慢踏过青石小径,一颗心渐跳渐快。
今夜,可是他与笑笑的大婚之夜。
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面前合抱粗的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带醉意的他抬眸一看,却见得那树枝上隐隐垂下了一截大红色的衣带。
月牙钩纤,星河似水。风吹拂开参差叶影,恍惚间,他惊鸿一瞥里,看到树枝上悄悄坐着个红衣女郎。
鸦发如沾霜雾,環姿轻灵似风。那一袭嫣红,愈显得惹眼。
“……什么人在上面?”霍景问。
话音刚落,树上便探出一个红色人影。
“王爷,我下不来了。”唐笑语拎着盖头,正儿八经地坐在树上,对霍景说,“我爬得太高了。”
霍景:……
什么规矩,什么礼节,全都在此刻消弭无踪。
宁王府的王妃娘娘在新婚当夜爬上树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惊世骇俗的吗?
也亏得她不是京城人,这才不重这些东西。
霍景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你擅长爬树了。”说罢,便叮嘱身旁的侍从:“还不快去取个梯子来,把王妃娘娘请下来?”
好不容易,唐笑语才沿着树爬下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照理说,这盖头当是新郎官揭开的,可它被鸟雀衔到了树上,我也是没有办法……”
霍景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道:“无妨无妨。本王不在意。”
他也从不在乎这些世俗之礼。
唐笑语松了口气,自己将盖头重新罩上了。红色的帕巾落下之前,她偷眼瞧霍景,发觉一身喜袍的他,愈显得风姿潇洒,惹人目光。
王爷是当真很好看。
她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小声说。
齐园的大门缓缓敞开,夫妻二人,前后步入。霍景停步,朝唐笑语缓缓探出手掌来,道:“笑笑,手给我。”
唐笑语将盖头扶正一下,慢慢将手交纳了过去。
盖头下,她娇艳的面颊慢慢热烫起来,犹如偎着烛火。
脚步愈轻缓,唐笑语也愈发紧张。等到终于踏入了平时熟悉的主屋,她几觉得面孔热烫沸腾,犹如滚水。
明明曾千百次踏入这间屋子,可没有哪一次,是今夜这般,叫她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
“坐罢。”霍景扶着她,在堆满锦绣绫罗的床榻上缓缓坐下。旋即,他挑开了她的盖头,调侃说,“横竖迟早都要开盖头,倒不如不盖。”
目光又亮,唐笑语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轻声说:“到底是规矩……”
“你也知道‘规矩’二字?”他一副正色的样子。
唐笑语以为他要问罪,小吓一跳,不敢说话了。谁知,他正经了一会儿,紧绷的神情一松,墨色眼底流露出笑意来。
唐笑语慢慢抬起头,却只瞧见霍景的眸中,清晰倒映出自己珠翠锦绣的模样。
“笑笑身上的香气,当真是好闻得紧。”
他喃喃地说罢,用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面颊。
“料想今晚,又能得一夜良辰好景……”
唐笑语面庞绯红,不敢再看他。
月牙帘勾一晃,大红喜帐慢慢洒落,将二人的身影朦胧遮掩。灯影摇红,两道依偎的轮廓映在帷帐之上,缱绻温柔。
浮生长漫漫,偷得一缕香。
半缕赠春意,余下伴君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