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三人在屋内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霍景却慢慢退了出去,独自立在屋外。飞七搓着手掌心儿出来,小声问:“王爷不和笑语姑娘说说话么?笑语姑娘一定很是感激您。”
霍景摇头,道:“日后再说也不迟。”
飞七呵了口暖气,道:“笑语姑娘瞧着是高兴坏了。看她那样,属下也高兴。”
霍景神思慢悠悠的,心底道一句:他又何尝不是呢?
双亲俱在,阖家团聚,这本就是世间一大乐事。只可惜命运总是作人,并非谁都能享受这样寻常的平安喜乐。总有人家人离散,或是阴阳两隔。
未多久,中庭又下起了雪。霍景的身后嘎吱一声响,是唐笑语推门出来了。
她瞧见霍景孤零零站在那里,连忙几步飞奔上去,替他理着斗篷,小声道:“外头这么冷,王爷还是进去吧?”
“雪景甚好,多看两眼。”他道,“你怎么出来了?不和爹娘多说个两三局?”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些话。娘口干舌燥,也说累了,我便让她先歇歇。”她有些腼腆,小声道,“但到底是…到底是,要对王爷说声‘谢’。这般恩情,笑语此生也难还。”
唐笑语说罢,心里略略苦涩。
霍景特意为她寻找双亲父母,这样的恩情,实在是难还。
她甚至有些怕,怕霍景让她用做庶妃的方式,来偿还这一切恩情。
他本有权利这么做的——风风雅雅,游刃有余,用小施恩惠的方式,换取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做个庶妃。任何王爷、乃至任何权贵,都可以这样做。
但是,唐笑语不大情愿。她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算,在宁王府里,也只是个小小玩物罢了。现在是霍景的新鲜劲儿在;等日后他腻味了,自己也不知会被抛去何处。
出于贱籍,生在尘埃,她实在是太怕受伤了。
“本王从不求你什么。”霍景却这般淡淡道,“这是你的生辰,你高兴了便好。”
唐笑语微微一怔。
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有些愧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理由愧疚。
“……谢过王爷。”她小声地答。
霍景侧目,重新望向中庭的飞雪。唐笑语站的远了些,只觉得他形单影只,无人陪伴。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自己如今有双亲在侧,但霍景却是孤零零的。宁王府的继母与二弟,与其说是家人,不如说是顶着家人名义的陌路人;漂亮皮囊下,不知是剑还是刀。也唯有飞七,忠心耿耿,陪在他侧。
唐笑语的手,不由自主地从袖下伸出,慢慢地探向他的身子。
“嗯?”霍景疑惑。
她掂着脚,纤手落到了霍景的肩上。
“王爷的披风乱了。”她小声说着,妥帖地将被吹敞的披风理好。
***
霍景的马车很晚才回王府。
听到王爷回来了,整个宁王府都热闹起来。但是二公子霍源所住的荣园,却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霍源今晚又出去与狐朋狗友逛花楼了,以是这荣园里只有几个仆从和姬妾。
苏婉婉幽幽立在荣园的门前,望着不远处的灯火。荣园的丫鬟青柳跟在她身后,打着哆嗦、撑着伞,小声地劝道:“二公子就快回来了,姑娘还是进去等吧。”
苏婉婉柔婉一笑,目光却是一片无波。
她在心底冷笑道:谁要等那个酒囊饭袋回来?
“前些时辰,王爷与笑笑一道出去了吧?”她幽幽地问。
“似乎是的。”
“真好呀。”苏婉婉望着不远处的灯火繁华,“我瞧着笑笑了,她穿的那件大氅,多少富贵人家的小姐都穿不起。头顶的发簪金银为饰,华美至极,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青柳搓搓手掌,将伞前倾了点儿,道:“二公子这样宠爱您,您日后定会比齐园的笑语姐姐过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