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不由地笑弯了眼睛。
灯影一晃,大阿哥抬手揉了揉眼睛。
抬头看向她:“和娘娘,您笑什么呀。”
王疏月松开撑下巴的手,低头轻声道:“我在笑啊,上回咱们大阿哥来的时候,还没走到殿里,就趴在你阿玛身上睡着了。这一回,却听得这么入神。”
大阿哥鼓起嘴来:“那年儿臣还小。”
王疏月应道:“是啊,一晃眼,和娘娘的大阿哥,都长这么大了。长大了的大阿哥,听懂了多少。”
大阿哥朝皇帝看去。
皇帝掐着手上扳指,低着头似正在思索着什么。桑格嘉措的言语之中夹杂着藏语,王疏月虽然听不懂,却多少能猜到,他们辩到了形而上学的混沌之处。交锋之间,各有主张。
大阿哥道:“之前说的,儿臣大多听懂了,可是……活佛说的,出离心,菩提心,空性见……儿臣听不大懂。和娘娘,您听得懂吗?”
王疏月摇了摇头。伸手拨了拨灯芯。
面前的光线一下子亮了起来,将大阿哥的脸照得红扑扑的。
“和娘娘……也不是恨懂。”
“哦……”
大阿哥目光一暗,王疏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哎呀,儿臣长大了,和娘娘就不要捏儿臣了,桑格活佛会笑儿臣的。”
王疏月叠臂趴在他身边,笑道:“哪里大了,你若是大了呀,就会慢慢听懂,你皇阿玛和桑格活佛的经论了。”
大阿哥不解,“为什么大了才听得懂。”
“因为,我佛讲‘苦难即菩提’啊,少年时,无忧无虑,人生八苦皆在外,是亲近不了佛陀的。和娘娘就是这样。”
大阿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而又笑开道:“和娘娘,您的少年时是什么样的啊。”
王疏月目光一软。
“和娘娘少年时,是在卧云精舍,那是个特别大的书楼,有好多好多经史文集,和娘娘那会儿,就在楼上修书。拿着你皇阿玛的银子…”
她说着,忍不住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并没有在意他们在说什么,仍与桑格嘉措平声对谈。
“拿着皇阿玛的银子怎么样啊。”
王疏月收回目光,温声道:“拿着你皇阿玛的银子,什么都不想,每一日,就想着怎么修齐书,等到年节时,好有闲时,出去看看。那个时候,和娘娘就比大阿哥大一点点。糊里糊涂地,从不知道什么是难过。”
“那您现在会有难过的时候吗?”
王疏月点了点头。
“自然有。“
“和娘娘,您的意思是,儿臣长大以后,会经历苦难吗?”
王疏月摇了摇头,“嗯……也不能这样说……”
大阿哥打断她,又接着问道:“那皇阿玛经历过苦难吗?”
“经历过啊。”
“可是内谙达说,皇阿玛是天下第一人,他掌江山,治百姓,杀伐决断,收放自如。”
“那是臣子对你阿玛的想法和评价。但我们不能只这样想他。”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他的臣子,也是他的亲人呀。在世为亲人,我们要受他好多的大脾气,但我们不能怪他。社稷民生系于一身。像你阿玛这样的人,比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要不容易。他有的时候心里特别委屈,可是他又不能说,就会不经意地说些不那么好听的话,但其实,他也经常后悔。只不过,我们偷偷地知道就好,不要拆穿他。”
大阿哥撑着额头:“儿臣明白了。”
王疏月点了点头,又朝皇帝看去,忽又想起什么,含笑道:但是呢,除了政事之外,还有别的苦。”
大阿哥道:“还有啊…那是什么苦呢。”
王疏月收回目光,笑道:“你现在还不懂。”
“和娘娘说嘛…”
大阿哥拽着她的袖子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