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大队人马继续行路,行至半途时班叔父终于醒了过来。其实他受伤不重,只是旧日心疾发作,服用了随身携带的药才昏睡至今。而另一位老万同志却是真的伤势不轻,直至到了驿站才勉强醒过一会儿。
待安顿妥当后,凌不疑立刻找来医者为万松柏诊治,却得知他前胸后背的几处创口都是重伤,若是立刻再度上路,必会创口绽裂,二次受创。于是凌不疑只得给皇帝养父上一道奏本,言明此中蹊跷,并请求允许万松柏养几日伤再启程回都城。
此时寿春战事已到收尾阶段,此番凌不疑斩杀了四五名彭氏大将,捶破了两拨敌方大军,更拿下了一座半附郭县城——该立的功劳也立下了,剩下的军功章也该些留给其余小朋友,这样大家才能继续排排坐吃果果。是以他遣人给崔侯送信后,便留在了驿站。班小侯要看着自家叔父复原,自然也留了下来。
哗啦啦一大群人几乎占下了整座驿站,好在此时前方有战事,各地官吏必须在原地戒备不测,驿站处于业务淡季,除了接待几拨递送军情的信使,他们倒也没叨扰旁的什么。
万松柏失血不少,在病榻上躺了两日,偶有醒来也是迷迷瞪瞪的,万萋萋见老父衰弱,心中难过之极,不过她不是哭哭啼啼的性子,只是躲在无人处咬牙磨刀,暗暗发誓要找到幕后之人报仇。就在她差点要将厚背大砍刀磨成水果刀之际,万松柏终于清醒过来。
一气喝下三大碗肉骨白米粥外加半只炖鸡,老万同志恢复了六七成元气,便毅然拒绝医者新奉上的汤药,咆哮声震的半座驿站都听见了。凌不疑表示既然病人精神这么好,大家不如赶紧去‘探病’吧,少商等人皆是赞成。为了找个‘外人’做见证,凌不疑顺手将班小侯却拎了过去。
病房中,万松柏摸着自己憋下去一半的将军肚,心疼如绞:“……究竟是何人非要致我于死地!”之前他已听万福说了凌不疑的推论。
“这就得问阿父你自己啦!”万萋萋绷着脸道,“阿父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几个月中与人结怨了!是不是欺压下官,刻薄辖地大族了!”
“胡说八道!这世上还有像我这样和善厚道好说话的上官吗!”万松柏和女儿同一个分贝,“也就我那程贤弟勉强能跟我比一比了!”
老万同志吼声如雷,一旁的班嘉被震的缩到一边。程颂尴尬的看向凌不疑,希望未来的妹婿不要被程家姻亲吓跑,程少宫挖挖耳朵,处变不惊,少商津津有味的看戏,恨不能去找些瓜子话梅来。
万萋萋暴起:“阿父说这话都不会不好意思么!我从未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为何要不好意思,我说的都是实话!”
“阿福来你来说,阿父他是不是性情暴烈,性情刻薄!”
“呃……小人以为……”万福刚说了五个字,万松柏瞪视的目光就扫了过去。
万福立刻发挥优良家仆素质,滔滔不绝道,“小人以为大人说的对大人也就脸上扮的凶心肠却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小人此言一句不假日月为证天地可鉴!”
“阿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万萋萋尖叫。
“你再敢威逼阿福老子扣你一半嫁妆送给子孚做私房!”
“扣就扣!”
眼看父女俩就要干起来,凌不疑一拍案几,沉声道:“请万大人稍安勿躁!”
父女俩都有些怂凌不疑,只好双双闭嘴。
“万大人,请您仔细想想,这几个月内真不曾得罪过人?”凌不疑道。
万松柏偃旗息鼓,努力想了想,才道:“真没得罪人,这回出任徐郡太守,家母特意找了位长辈给我做幕僚,那老儿每日耳提面命什么太平年月不是战乱之世,要我务必谦和宽宏,以仁治郡——说句实话,几十年来我就数这几月过的最心平气和了,连架都没跟人吵过!不信我叫人把吕师请来……唉,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利,身体